沼澤殺了強敵,但是他心中沒有絲毫輕松,雖然隻是交手一招,但是他已猜出這女子是鳳儀門所屬。
他不會以為韋膺要出賣他,韋膺若想殺他,隻需暗中下令給保護他的幾人就行,自己必定不會防範。
想來韋膺必然已經落入進退兩難的窘境,想到韋膺對自己百般愛護,更是将一身所學記錄成冊傳授自己,想到他可能的危難,陸風不由淚落如雨。
好不容易走回到茅屋,尋到廂房,看到裡面血迹斑斑的四具屍體,陸風更是悲從心起,這四人多日來将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卻死在那女子手中。
雖然心中悲痛,但是想到敵蹤不知何時會再至,陸風也不敢耽擱,尋了傷藥敷了傷口,将幾個血衛埋葬在屋旁,将藏在暗格中的金銀秘笈帶在身上,便離開了短暫的安居之處。
雖然前路茫茫,但是陸風卻已經有了決定,他要尋地隐居,苦練劍法,天下大勢不可绾,既不能率軍征戰沙場,報仇雪恨,那麼不如仗劍行走天下,或者還有快意恩仇的機會。
孤燈焰已昏,斯人獨憔悴,燕無雙倚在軟榻之上閉目養神,絕麗的容顔上略帶病容,面色蒼白如雪,不時地輕咳幾聲,在旁邊伺候的侍女并非鳳儀門弟子,這一次南下事關重要,所以她将全部實力交給了淩羽,不是不知道淩羽奪權之心,可是若能恢複鳳儀門昔日聲威,她倒也不介意犧牲一些權力。
當初鳳儀門衆弟子,便以她和淩羽最得鳳儀門主器重,都有繼承大位之望,但是最後淩羽得到了門主之位,燕無雙心中不忿,便和紀霞、韋膺聯手,分割淩羽的權勢。
但是比較起來,燕無雙仍然是衆人中最忠于鳳儀門的,之所以和淩羽争權奪利,卻也是為了她不信服淩羽能夠撐起大局,這一次淩羽便是以大局為重的理由說服了她,才讓她決定親自出手刺殺石觀,更将所有人手都交給淩羽指揮,自己留在月影軒後面的密室養病。
耳中傳來腳步聲,來人步履分外的匆忙慌亂,就在燕無雙疑惑地睜開眼睛的同時,一個十八九歲的絕豔女子走了進來,雖然對她自己來說已經是盡力遮掩身份,可是不論是頭上钗環,還是玉腕上钏镯,以及衣履裁剪質地,都可以看得出來人的身份尊貴無比,隻是如今她的面上驚惶無比,撲到榻前悲聲道:“師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師父他們全都出事了。
”
燕無雙隻覺得嬌軀如墜冰窟,支起病體,一把握住那女子皓腕厲聲道:“靈湘,你說什麼?”
紀靈湘淚流滿面,将從南閩得來的消息一一說出,雖然鳳儀門衆人全部葬送在仙霞嶺上,無人返回報信,可是陸夫人一行到了浦城之後,向官府說明了途中遇匪,禁軍皆沒的事情,這樣的大事,自然是六百裡加急報到了建業,紀靈湘身為南楚貴妃,長侍君側,幾乎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自己可以從字裡行間猜知真相,若是鳳儀門還有人在,絕不會讓陸夫人一行平安到了浦城。
憂心忡忡地等了數日,又從尚維鈞那裡得到确訊,仙霞嶺上積屍如山,堆成了京觀,驚駭了無數行人。
紀靈湘得知鳳儀門全軍覆沒的确切消息之後,便趁着今夜國主趙隴宿在王後宮中,私自出宮來向燕無雙禀報。
燕無雙隻覺心痛如絞,不能自持,張口欲言,已經是一口鮮血吐出,紀靈湘連忙取了桌上的茶杯,上前服侍燕無雙,燕無雙略略平靜下來,就着茶杯喝了兩口溫熱的香茗,正欲擡頭細問,突然胸腹間劇痛無比,愕然下望,隻見一隻素手緊握短劍,那短劍的劍身全部沒入自己的胸口。
燕無雙一掌擊出,紀靈湘被她推出,撞擊在房門上,半晌才站了起來,口角溢血,花容如紙,大笑道:“還好,還好,師姐的傷勢不輕,要不然這一掌便可取了我的性命。
”
燕無雙神色漠然地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紀靈湘絕美的容顔上滿是戾氣,狠狠道:“因為我要活下去,我不想做你們的棋子,我紀靈湘如今已經是堂堂的貴妃娘娘,可是在你們前面卻隻是一個尋常卒子,我不甘心,可是我也不敢反抗,我知道你們若要我死,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如今不同了,師父和門主她們都死了,再也不能威脅我了,唯一令本宮寝食難安的就是燕師姐,你們這些人和我不一樣,你們才是鳳儀門嫡傳弟子,一旦師父她們的死訊傳回,這鳳儀門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若想重振鳳儀門,必然會難為于我,你若不想振作,也可據有千萬金銀。
榮華富貴,誰不喜愛,我紀靈湘不想和你們這些窮途末路的人一起走上不歸路,也不想放棄這諾大的财富。
隻要你死了,鳳儀門就隻剩下我和靈雨,靈雨那妮子一心隻撲在音律上面,武功平平,又無權勢,我要對付她易如反掌,到時候這一切都是我的。
手中有這許多财富,又有義父支持,更為王上寵妃,想如何就如何,我不殺你,怎對得起自己呢?”
燕無雙慘然笑道:“好,好,你夠狠,不愧是鳳儀門弟子,隻可惜南楚江山岌岌可危,我卻要看看你可以橫行到幾時。
”說罷拔出插在胸口上的短劍,鮮血狂湧而出,燕無雙玉手一揮,電閃流虹,掠過紀靈湘面頰,透入房門,紀靈湘隻覺面上一涼,伸手摸去,纖指上皆是鮮血,不由大駭。
凝神瞧去,隻見燕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