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一年,高展飛漸漸察覺耿六娘的行迹有許多可疑之處,略加盤問,她對答又含糊其詞,迷離惆怅,令人捉摸不透。
因此引起高展飛的疑戒,和她的來往也就逐漸生疏起來。
一天,他正在庭前散步,鄉約突然到來。
對他說:“有一不知名姓的啞巴過客死在耿六娘的門外,大家已會同裡正驗過了屍體,雖未發現有明顯謀害痕迹,但死得确也蹊跷,現已暫時安埋,并已具文報到縣衙去了。
因知耿六娘曾和高大爺相好,特來關照一聲。
” 高展飛明知鄉約來報知此事,是弦外有音,一來出于平時情面,送個信息,二來暗示自己提防留心。
高展飛和鄉約周旋數語,忙進去取出紋銀十兩謝了鄉約,把他送出門外,眼看鄉約已經去遠,才回到屋裡,高展飛為此總感心緒不甯,一連兩夜都未合眼。
第三天一早,高展飛終于去到耿六娘那裡,見耿六娘正在收拾衣物,好象要出門的樣子。
她見高展飛來了,隻冷冷一笑,說:“你來得正好。
你我雖無夫妻之份,畢竟也還有點夫妻之情,趁此把話挑明,我要走了,也就不會連累你了。
” 高展飛說:“這死人和你有無關連?” 耿六娘冷冷說:“也有,也沒有。
” 高展飛正色問:“怎說?” “他來借宿,我沒讓他進來,叫他住在屋檐下,不想他就死在檐下了。
”耿六娘說得十分平淡,毫無半點驚恐之狀,高展飛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向屋裡四周一看,忽見床上枕邊露出一木書角。
他抽出一看,是冊裝訂極好的手抄本。
翻開首頁,中有楷書一行:“秘傳拳劍全書”。
再略一翻閱,前面部分是氣功精詣,中篇部分是拳法授奇,後面篇章是劍法秘詣,未後還附有經穴要略。
全書除文字外,還附有詳圖。
高展飛是粗通一些拳劍技藝的,一看書上所錄所繪,真是出奇入異,變化萬端,是他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不禁暗暗吃驚,認定了這本書必是傳世之寶,忙問:“這書是哪來的?” 耿六娘若無其事地答道:“是那死啞巴身上的,”高展飛又問:“既是那死者身上的書,卻為何到你手裡?” 耿六娘自知失言,率性強詞說:“一本破書有什麼了不起!他在我門前死得,我就拾不得麼!你喜歡它,你就拿去好了。
” 高展飛也不願和她多說,忙把書揣進懷裡。
又問:“你準備到何處去?” 耿六娘這時已收拾停當,理了理頭發說:“我們總算好過一場,我還是把話說明。
這一年來,借了你的光,多蒙你照護,我是個闖江湖的,我有我的事。
現在我該走了,也不能不走了。
以後要有什麼風吹草動,你放心,我不會攀連你的。
“說完,提起包袱,向高展飛深深直個萬福,還滿含感情地向他瞅了一眼,一轉身就出門去了。
過了一月,高展飛風聞耿六娘的案發了,陝西蒲縣衙門發出拘票,到處緝拿于她。
他再一打聽,才打聽到,耿六娘原是江湖上一個有名的黑路人物,綽号人稱碧眼狐,曾在陝西多次作案,是為躲避逗捕逃到交河來的。
高展飛這才吓出一身冷汗,深悔自己的輕狂孟浪。
不久,又傳聞那死者啞巴卻原是個很有點來曆的人物,身上帶有不少金銀,他的死,正是碧眼狐幹的。
還聽說十年前曾以劍術名震京都的李慕白,也在到處追尋碧眼狐,為的是收回一本被他從啞巴身上竊去的書。
這下,高展飛才真感坐卧不甯了。
風聲越來越緊,江湖上,衙門裡,消息越傳越真,他既怕吃冤枉官司,更怕江湖上的結怨仇殺。
自己确曾庇護過耿六娘,啞巴的書又在自己的手裡,他感到一場災禍正在等着他,最後,他一橫心,改名高雲鶴,離家出走,亡命到烏蘇來了。
直到末路窮途,投靠玉帥,蒙玉帥收留,當了個書吏,才得暫時安下身來。
他為了怕露出這段隐情,因此對自己藏有這樣一木書和自己也懂得武藝的事,總是諱莫如深,惟恐被人知曉,對他不利。
回書再說高先生自到帥府安身之後,閑時便偷偷閱讀那本《秘傳》,暗暗照書上錄繪學習。
他每習一法一路,都贊歎不已,認為這書上所錄所繪,真稱得上是熔幾千年拳劍精華于一書,堪稱是武林珍寶。
他越尊崇這書,越感自己年歲已大,許多精微之處,已受年歲、記憶和手腳功夫的限制,是無法深探其奧秘的了。
于是,他想物色個可以傳授的人,将書中技藝奧秘傳授給他。
平日間,他也曾留意觀察過玉嬌龍,見她那秀外而慧中的氣度,端莊而機警的神情,窈窕而輕捷的體态:暗暗認為她确是一塊可以琢磨成器的美玉,加以玉嬌龍平日在他面前;總是顯得恭敬有禮、溫順體貼,更使他動了愛撫之心。
隻是由于不測嬌龍志趣,惟恐敗露過去身世,不敢開口。
如今正好嬌龍透出學習武藝的心願,正中高先生下懷,立即就由師生又變成師徒,他二人的情誼也就更深一層了。
玉嬌龍天資本來就很聰穎,從小就愛在草原上騎馬奔逐,練得身手嬌捷,加以她學練又極刻苦勤奮,對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