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姑,一會兒便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她忽然感覺到一縷淡淡的亮光射了進來。
她一下警覺到車簾被人挑開了。
玉嬌龍猛喝一聲:“誰?”
喝聲剛落,她已撥劍護身閃了出來。
隻見車旁有一人影,連退連應:“是我。
我是羅豹。
”
玉嬌龍略一定神,猶帶餘驚地問道:“原來是你!你從何來?為何深夜在此?”
羅豹警覺地向車上看了看,說道:“一言難盡。
請問車上坐的是兄台何人?”
玉嬌龍并未答話,遲疑片刻,跳下車來,用劍住車旁一指,兩人便向那邊沙灘走去。
在離車百餘步遠之處停立下來後,羅豹低聲說道:“我遵照仁兄指點,在保定周圍打探我哥哥下落,一直毫無蹤迹。
不料昨日在保定,從一位在府衙當差的朋友處,獲得一個消息,說兩月前在霸縣殺死徐把總的那漢子,已在雄縣落網。
雄縣衙門詳文到府,保定府官疑他即是曾在德州晝闖公堂劫殺州官孫人仲的羅虎。
特行文雄縣,命将人犯解來保定候處。
雄縣縣衙已于昨晨起解,料計當于今晨路過前面樹林,我特從保定連夜趕來,準備就在林中動手,救我哥哥。
”
玉嬌龍聽到這一消息,心裡猛然一怔,不覺暗暗叫苦,寒透身心。
心想:“攔路劫奪,豈不是公然和官府作對,這簡直是種反叛行為,那還了得!”她忙又急切地問道:“除攔劫外可還有别的辦法?”
羅豹:“還可乘夜劫獄,可已來不及了。
”
玉嬌龍:“怎的來不及了?”
羅豹:“保定乃京城咽喉之地,朝廷駐有重兵,府衙内捕快巡邏中強手不少,等他解到那裡就更難得手了。
”
玉嬌龍:“你就孤身一人前去?”
羅豹:“我在江湖上也還有幾個可以共生死的朋友,隻是遠水近火,何況這等行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欲連累于人。
”
玉嬌龍隻覺心頭被絞得一陣劇痛,她的思緒煩亂已極:自己長年朝思暮想,現在又日夜追尋的心上人,而今竟落到這般地步,哪能不救!自己就為他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但劫犯殺差乃是對朝廷的叛逆行徑,這事斷不能為。
玉嬌龍真感進退兩難,她茫然無計了,隻心神不定地問道:“你這去能否救得了他?”
羅豹:“這隻好聽天由命了。
我死倒不足借,隻恐毀了哥哥。
但事已至此,也隻有孤注一擲了。
”
玉嬌龍眼前閃出了即将在林中發生的種種險惡情景,她心裡一陣緊縮,呆呆地站在那兒,幾乎喘不過氣來。
羅豹仰起頭來向天上看了看,焦躁地說:“天已快亮,我該去了。
”說完,他一轉身,快步向蘆叢道上邁去,一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玉嬌龍心煩意亂地回到車旁,香姑已鑽出車來坐在駕座上了。
玉嬌龍一言不發,隻在車旁走來走去。
香姑忍不住了,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玉嬌龍:“那漢子的哥哥被雄縣縣衙捕去,已起解保定,今晨将從這裡經過,他準備去後邊林裡救他哥哥。
”
香姑:“我已猜出他哥哥是誰來了。
”
玉嬌龍猛吃一驚:“是誰?”
香姑:“準是那個叫仇雙虎的大哥。
”
玉嬌龍:“你何以知道是他?”
香姑:“那天他來找你打架,我在車裡就已看出,差點也把他認成仇大哥了。
”
玉嬌龍默不作聲了。
她仍焦躁不安地來回走着。
香姑忍不住了,問道:“他一個人去救怎行!雙拳難敵四手,豈不反害了仇大哥!
你難道見死不救?!“玉嬌龍:”劫囚殺差就是叛逆朝廷,我家世代簪纓,一向以忠孝傳家,怎能做出這等事來?!“
香姑憤然道:“什麼叛逆不叛逆的,這還不是官府逼出來的。
你這次逃走,不也同是叛逆!”
玉嬌龍突然停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了。
過了許久,她才猛然轉身回到車旁,從車裡取出弓囊,将劍遞給香姑,說:“你快坐回車裡去,我去看看就來。
”說完,便返身向蘆叢道上奔去。
玉嬌龍奔回樹林時,天色已經微明。
她遠遠繞開道路,在樹林中隐體藏形,留神四顧,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不一刻功夫,她來到一處樹林特别茂密的所在,正停步察看間,忽見前面不遠道旁對面的樹林裡,有個身影閃動一下,很快又躲至一株大樹背後去了。
她立即就認出了那身影正是羅豹。
于是,她也不再向前走去,躲在一株樹後靜靜地等着。
時間在難耐的守候中過去。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光景,忽聽道路那端隐隐傳來一陣腳步聲和清脆的馬蹄聲。
玉嬌龍的心也跟着緊縮起來。
腳步聲和馬蹄聲越來越近,接着,便有一行人影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