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去沏了一壺茶送來放在桌上,便各自退出房門去了。
鸾英陪着玉嬌龍,勸她允了魯翰林家婚事,開始動之以情,繼而喻之以理,接着又曉之以義,繩之以禮,苦口婆心,費盡百般唇舌,無奈玉嬌龍隻是默默聽着,卻一句不答,一聲不吭。
最後。
鸾英急了,帶哭地央求道:“妹妹,你是允,還是不允,總得說句話呀?”
玉嬌龍将眉毛微微一挑,說:“我意已決,此事斷難從命。
請嫂嫂照此回禀父親就是。
”
鸾英:“難道妹妹就不怕父親震怒!”
玉嬌龍:“父親常說:”三軍可以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我雖女流,志不可奪。
以威相逼,有死而已。
“鸾英:”你也應為玉府尊榮想想。
“
玉嬌龍:“玉府尊榮是祖輩汗馬功勞所建,與和魯家聯姻何幹!父母親怎不也為我想想!”
鸾英:“‘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就不怕被人議論!”
玉嬌龍冷冷一笑,說:“外人我不管,隻要嫂嫂不議論就行了。
”
鸾英見話已到頭,知道再勸也是無用的了,決裂起來,反而傷了姑嫂感情。
于是,又婉言勸解幾句,便告辭下樓回房去了。
鸾英剛下樓去,香姑進房來了。
她用滿含着同情和景仰的眼光注視了小姐一會,然後又慢慢移到她身邊,為她換上一杯熱茶,輕聲問道:“小姐,你打算如何辦?”
玉嬌龍沉思着,沒吭聲。
香姑憂心忡忡地說道:“我看這番很難對付,要早拿定主意才行,逃是逃不了啦!”
玉嬌龍聽了香姑這話,并未露出驚異之色,隻略帶好奇地注視着她,似在探詢,又似在聽她主意。
香姑:“花園後門已被封閉,牆外也增加了打更巡哨。
”
玉嬌龍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這些我倒并不放在心上,隻是我得想個兩全之策才好。
”
香姑不解地:“兩全之策?!”
玉嬌龍點點頭,自語般地說道:“父母生我育我,劬勞之恩縱不能報,也不能不念啊!”
香姑已經明白了玉小姐的意思,她感到一陣迷惘,歎了口氣,說道:“人人都有父母,可你不同啊!誰叫你生在侯門呢,就像螺獅背了個殼。
‘兩全’當然好,就怕兩不全。
你要拿定主意才是!”
香姑悶悶不樂地退出房門去了,隻剩下玉嬌龍一人坐在桌旁出神。
由于玉嬌龍的抗命拒婚,玉母又氣又急,病又加重起來。
玉父聞知嬌龍對魯家婚事抗死不從,大為震怒,幾次想到女兒房中,将她痛斥一頓,強她就範。
但想到前番為魯家婚事鬧出的情景,又慮逼出事來,正舉器未投,郁怒于胸,不想一日他進房去看望夫人病情時,夫人又提起此事,說嬌龍年紀還小,要求把婚期推遲一年,讓嬌龍有個回心餘地,以免參商骨肉。
誰料這“參商”二字進入玉大人耳裡,頓時間,新怒舊忿一齊湧上心頭,勃然大怒,指着玉夫人道:“你養的好女兒,目中可還有君父!似她這等違禮放任,将來必緻敗我玉門家風。
我意已決,魯府婚期不能更改,或從或死,由她選擇!”
說完怒猶未止,還抓起架上的古瓷花瓶擲地摔個粉碎。
又指着那迸滿一地的碎片忿忿地說道:“我如食語,願以此瓶為誓!”這才拂袖而出,帶着凡名兵衛,騎馬出城到軍營去了。
玉夫人又驚又急,一時接不上氣來,竟暈厥過去。
玉府内院頓時忙亂起來。
玉嬌龍聞聽丫環報說,急忙來到玉母房中,見母親雖已回過氣來,但仍雙目緊閉,不能言語。
玉嬌龍撲到床前,連呼幾聲,不見玉母回答,急得隻是痛哭,也沒有了主意。
鸾英在旁早已哭得成了淚人一般,她邊哭邊将玉母病情突然轉惡的緣由,帶責帶譴、夾怨夾悲、數數落落地告訴了玉嬌龍。
玉嬌龍聽得心如刀絞,感到自己在母親面前真是罪孽深重,九死難贖。
一時間,她隻有一個念頭:要是母親就此溢然長逝,自己一定碰死床前,相随她老人家于泉下。
姑嫂二人正惶惶無計間,派管事去請的郎中來了。
鸾英忙擦去眼淚,将郎中迎進房中。
玉嬌龍舉目望去,見進來的郎中年約六十開外,面容清瘦,背已微微佝偻,但神情中卻露山一種豪慨與傲然之氣。
郎中進到房裡,略坐片刻,連獻上的茶點都未沾唇,便到床前與玉母診脈去了。
他将玉母兩手脈經切過,又細細看了看神色,這才不急不忙地說道:“玉夫人的病是積寒積郁所緻。
存寒久化為熱,積郁久聚為痰。
痰火積胸,犯氣上湧,中焦阻塞,宜化痰理氣、通竅開胸以治。
”接着開了一張處方,遞給鸾英,又語重心長地說道:“藥須用引,病各有因,引由醫用,因靠自尋。
玉夫人的病情按理不至于此,當亦有因,還望少夫人尋因求順,服藥方能奏效。
若單靠用藥,恐怕就難起沉疴了。
”
鸾英連連點頭,将藥方付與丫環交人揀配去了。
玉嬌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