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于彌留狀态。
平時給玉母看病的徐老先生,已經不肯用藥,鸾英設法,想起了日前請來與母親看過病的那位梁郎中,似還有些醫理,便又派聽差去高廟請他。
過了一會,派去的人回府禀告說:“梁郎中不肯來府。
”
鸾英不解地問道:“他為何不肯來府?是否你請得不恭?”
聽差答道:“小人哪敢不恭。
那梁郎中原是要來的,小人已經随他出了高廟,他忽然停步問小人道:”貴府玉少老爺是否任過滄州州官?‘小人應了聲’正是滄州前任州官‘。
不知為何,梁郎中就返身進廟,說什麼也不肯來了。
“鸾英正詫異間,玉玑在房裡問道:”梁郎中叫何名号?“
鸾英一時記不起來,玉嬌龍一旁插話道:“名巢父。
”
玉玑訝然道:“梁巢父。
原來是他!”接着,他在房中踱了幾步,又說:“我已料到他不來的緣故了。
”
鸾英困惑地望着丈夫;玉嬌龍垂下眼簾背過臉去。
玉玑神态慢慢肅然起來,說道:“去年中秋我改調承德回府時,談起過羅虎在德州白天闖入公堂殺死府官孫人仲為父報仇的事情。
這位梁巢父原來就是羅虎父親的交好,也是羅虎的恩人。
羅虎的父親被害後,孫人仲還欲加害羅虎兄妹,就是這位梁巢父救了他們。
羅虎的弟妹也是梁巢父送到外鄉隐匿下來的。
梁後來為避禍逃離了滄州,不知去向,原來卻在這裡!”
鸾英性急,反問道:“這與我玉府何幹?”
玉玑感歎一聲,說道:“我半月前看到保定府送來的塘報,說羅虎因在滿城聚衆抗提鹽價,殺官劫獄,已被官兵所殺。
因我在滄州時,曾懸榜捉拿過羅虎,梁巢父多是遷怨于我了。
”
鸾英委屈地:“你當時懸榜,明是捉拿,實是暗縱,哪能怨你!”
玉玑感慨地說道:“作事全憑天理,哪能盡讓人知。
這梁巢父雖隻是個師爺,倒也算得上是個忠義之士,實實令人敬佩。
”
鸾英見丈夫對他這般稱贊,心腸也熱了起來,說道:“天下多有幾個梁郎中這樣的人就好了。
羅虎也算得上是個孝烈的漢子。
去年聽你說過,我和趙媽都老惦着他呢!千不該萬不該,他就不該去殺官劫獄,這就犯了叛逆大罪,死了也隻落得個壞名聲。
要是他去投軍,說不定還能當個副将、總兵。
一旦邊塞有事,戰死了也不失為忠臣烈士,還能流芳千古。
真是可惜!”
玉玑不勝感慨:“據說羅虎死得也極壯烈。
同是一死,泰山鴻毛,相去天壤,令人慨歎!”
鸾英見玉嬌龍埋頭端坐,默然不語,問她道:“妹妹,何不談談你的高見。
”
玉嬌龍凄然一笑:“哥哥、嫂嫂說得極是。
他該去投軍。
”說完,又低下頭去。
玉玑若有所思,默然片刻後,對鸾英道:“你去包封五十兩紋銀,選取蜀麻細布兩匹,命人送去高廟面呈梁郎中,就說是我叫送去的。
至于給母親看病之事,他願來則來,不必再提。
”
鸾英正欲轉身,玉嬌龍說道:“哥哥此舉,用心極善。
隻是那梁巢父從他為羅家之事的所作所為來看,當不是一個為财禮所動的人。
萬一又生誤解,引起疑慮,反而不美。
”
玉玑猛然醒悟,忙道:“妹妹所慮極是。
”又回頭對鸾英道:“我本欲以此表我對他傾慕,兼示羅虎之被害與我無關,卻來慮及也可能引起他的疑忌,或誤以為我對羅虎之死有責于心,以贖内疚;或疑我是在收買堵口,勢将對他不利。
若被張楊出去,為人所乘,豈不有損我的清譽。
”
鸾英瞅着玉嬌龍有意無意地說道:“妹妹有見識,心又細,那天我還對你哥哥說,要他不要小觑你,你簡直可比花木蘭呢。
”
玉嬌龍微微一怔,不在意地說:“嫂嫂太過獎了,我哪能比得花木蘭。
”
晚上,玉嬌龍回到樓上,把玉玑上朝陛見、承德麥出雙穗以及梁巢父拒不來府給玉母看病的事,一一告訴了香姑。
最引香姑動情的還是梁巢父過去仗義匿藏羅家兄妹和不願來府的事兒。
當玉嬌龍談到玉玑和鸾英也對梁巢父的義行十分贊歎時,香姑似信非信地問道:“少老爺、少夫人對梁先生是如何稱贊的呢?”
玉嬌龍道:“少老爺說他雖是師爺,也算得上是個忠義之士;少夫人又說天下多幾個這樣的人就好了。
”
香姑猶嫌贊得不夠,氣憤不平地說道:“什麼‘師爺’,什麼‘也算’,我看梁先生就遠比那些自稱飽讀詩書、官高位顯的人強多了。
别看那些大人們滿口的忠孝節義,私下裡卻是一肚子的狗肺狼心。
就以這次少老爺管的承德地方出了雙穗來說,卻把它說成是百年難得的祥兆,讀書人還把它說成是什麼國瑞,皇上也高興萬分,大加賞賜。
其實這也沒什麼稀奇,我看世上出了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