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而戒備地打量着她,誰也不肯應聲。
玉嬌龍越發疑惑了,又說道:“此去遍是荒漠,并無村鎮,諸位莫非迷了方向?”
商旅中有位挑着一挑貨擔的漢子,盯住玉嬌龍反問道:“請問大嫂,你又是往何處去的?”
玉嬌龍用馬鞭指着遠遠邊際說道:“我到草原那邊探親去。
”
商旅中另一位趕馬的漢子道:“實不相瞞,我們是繞道去烏蘇的。
”
玉嬌龍不由一怔:“去烏蘇?!為何不取道石河子?那才是大道。
”
趕馬漢子道:“最近以來,半天雲一夥馬賊經常在石河子一帶出沒,逢人便劫,害得許多小商小販傾家蕩産,無以為生。
我等迫于生計,無可奈何,隻好繞道而行,也隻圖個僥幸。
”
玉嬌龍不覺一驚,心裡一陣撲騰,臉上也頓感熱躁起來。
她呆了片刻,說道:“聽說半天雲專與官家及豪商巨賈作對,從不劫掠小商小販,怎會如此不義,逢人便劫起來?”
挑貨擔的漢子冷笑一聲,說道:“哪有不吃肉的虎,哪有不搶人的賊!過去确也有人把半天雲說成是條義烈漢子,如今提起他來,誰不怨恨連聲!”
玉嬌龍在馬上感到一陣暈眩,心頭竟隐隐作痛起來。
她咬咬唇,問道:“你這話可真?”
挑貨擔的漢子道:“如若不真,我等何苦繞這麼遠的路來?”
玉嬌龍:“駐守昌吉的官兵難道就任那些馬賊橫行?”
趕馬漢子說道:“官兵隻護着那些大商大賈,哪裡管得我等死活!”
挑貨擔的漢子也說道:“幾月前有支駱駝商隊在沙漠被半天雲劫了,遊擊肖準聞報後便立即率領昌吉騎營去追,和半天雲厮殺一陣,兩邊都死傷了許多人馬,可我們這些小本生意人被劫,肖準得知後,卻連哼都不哼一聲。
”
玉嬌龍低下頭來,陷入沉思。
她自從回到西疆後,時時都在盼望着能探得一些兒羅小虎的消息,可每當話到嘴邊,卻又怯慮重重,羞于啟口。
她萬萬沒有料到,今天偶然從這群商旅口中得來的消息,卻又是那樣使她感到意外和驚異。
一時間,羞憤、失望和悔恨竟一齊湧上心來,她沉入了自艾和自傷。
眼前她馬蹄踏行着的這片草原,正是三年多前她和羅小虎雙雙同騎共行的草原,羅小虎的音容笑貌和虎虎英姿,又不斷在她眼前閃現。
她懷着剛剛聽來的怨憤,竭力想把對他的眷戀變為鄙薄,可不知為什麼,她又總是鄙薄不起來。
閃現在她眼前的羅小虎和那群商販們所談的半天雲毫無相似之處。
玉嬌龍感到迷惘了。
她轉念一想:羅小虎決不會幹出這等事來!這決不是半天雲所為!興許是他手下的弟兄們背着他幹的。
人與人之間,良莠本就不齊,更何況馬賊!隻是不知羅小虎可知道否?玉嬌龍這樣一想,心裡又才略微平靜下來。
玉嬌龍正在馬上沉思着,忽聽那群商販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看,馬賊來了!”
商販群中頓時引起一片驚慌,有呼天喚地的,有棄貨逃竄的,頓時亂作一團。
玉嬌龍忙舉目望去,果見西邊不遠處,出現了十餘騎人馬,正向這邊橫截過來。
玉嬌龍已從那群奔馬的氣勢中察出了他們不善的來意,便忙對着那幫正在張惶失措的商販喝道:“你等休要驚懼,有我在此,就不許他們胡為!”
說也奇怪,那群驚慌亂竄的商販競被玉嬌龍這樣一喝很快就安靜下來,一個個張大着惶恐的眼睛盯住玉嬌龍,看她作何舉動。
玉嬌龍鎮定自若地對衆商販們說道:“你等切勿各自散逃,我定可保得你等平安。
”說完,不忙不迫地策馬繞到衆商販左側,立馬于前,迎着那越來越近的十餘騎人馬。
當那十餘騎人馬箭一般地向玉嬌龍沖來時,玉嬌龍卻有如生了根似的,屹然不動地立在那兒,以緻使得那些人反而大吃一驚,慌忙勒馬不疊。
一時間,隻見馬立人翻,嘶鳴叫喝,混作一團。
玉嬌龍睥睨而視,唇邊挂着一絲冷笑。
那十餘騎人馬中,為首一騎漢子,年約三十來歲,頭戴狐皮罩耳風帽,身穿藍緞箭袖罩袍,腰挎一柄月形馬刀,滿臉驕悍之色。
他閃着一雙驚詫的眼光,把玉嬌龍打量一陣後,問道:“你是什麼人?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先露個底兒,以免發生誤會。
”
玉嬌龍并不答話,卻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來此則甚?”
那漢子道:“我就是名震西疆的半天雲手下一名頭目,奉首領差遣,來給弟兄們籌點費用。
”
玉嬌龍:“聽說半天雲為盜有道,從不淩弱暴寡,也是一條好漢,怎竟搶劫起這些小本謀生的商販來了?!”
那漢子瞅着玉嬌龍,瞅着瞅着,眼裡漸漸閃出一種邪惡的神色,說道:“我在這昌吉周圍幾百裡,攔劫了不少人,還從沒聽人說過我們首領一句好話。
你既然瞧得起我們首領,不如随我同去,給他作個壓寨夫人,保你稱心如意。
”
玉嬌龍羞得滿臉通紅,似怒非怒地喝道:“住口!你怎敢這般無禮!回去告訴你們首領,為盜已是不仁,淩弱更屬不義,大丈夫何事不可為,奈何甘于為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