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龍帶着一身疲憊一身風雪回到艾比湖畔,已是初冬。
香姑一直住在她的家裡,把一切都料理得井井有條。
雪瓶也撫育得天真活潑,靈性極了。
她見玉嬌龍尋子未得,郁郁歸來,對她更是百般體貼,千般解慰,惟恐她堕了銳志,損了身體。
好在雪瓶己能走步學語,她和母親雖已分離數月,可她對母親的音容笑貌卻毫未淡忘,一見她歸來,還不等她開口近身,便搖着一雙小手,從台奴手裡直向她懷裡撲了過來,口中不斷地呼着“姆媽”,那神情親熱極了。
玉嬌龍連忙緊緊将她摟在懷裡,親呢地呼喚着她,偎撫着她。
一瞬間,她一身的疲勞,滿懷的凄楚,全都蕩滌無存,吹入胸懷的又是縷縷的柔情,流進心頭的又是涓涓的憐愛。
晚上,玉嬌龍把她這番入關尋子的經過,細細地告訴了香姑。
當她談了她從黑三口裡聽到的那番情況,并說她已認定秦媽懷裡抱着的那個孩子就是她的兒子時,香姑焦急而難過地說道:“若還留在祁連山中,興許還可尋得,如果已出山,這麼大個天下,你到哪裡尋去?”
玉嬌龍緊鎖着眉,該然欲淚。
香姑想了想,又說道:“姐姐也不必過于憂傷,孩子要是真的落到秦媽手裡,倒是他的造化,這比仍在那姓方的女人身邊強多了。
”
玉嬌龍:“這是為何?”
香姑:“秦媽也是窮人家出身,心地總是良善一些,不會把孩子當注擲。
她既然要了孩子,就會疼他的。
你就由他去罷!”
玉嬌龍一咬唇,說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哪能由他去任人作踐!我已立下誓願,等過些年我把雪瓶撫養大後,還将重進關去,哪怕走盡天涯海角,也要尋他回來。
”
接着玉嬌龍也從香姑口裡得知:羅小虎前番為救香姑,在古爾圖被圍,他率領着幾十騎精銳突圍,将肖準主力引向自己,朝精河方向退去。
他們終于擺脫了肖準的追擊,又從小道殺了回來,招集分散在附近一帶的弟兄,攻入烏蘇,殺了伯克,又打了幾個部落,救出許多被那些頭人擄去做苦役的牧民和流人,聚集在昌吉西北一帶,人強馬壯,聲勢浩大,連肖準也不敢正眼相看,隻縮守昌吉城裡,不敢出來。
一月前,聽說有一部外邦的遊騎犯界入侵,竄到烏倫古湖一帶,奸淫燒殺,大肆擄掠,逼得一些牧民村衆,扶老攜幼,紛紛穿過沙漠,向昌吉一帶逃來。
肖準雖然得報,卻以防患馬賊為辭,按兵不動;塔城駐軍,亦隻逡巡觀望,不肯馳援。
烏倫古湖一帶的馬賊弟兄,奮起抗擊,無奈人少勢孤,隻在烏倫古河河邊一戰,便折了十餘騎馬賊弟兄。
羅小虎激于忠義,率領着二百餘騎馬賊弟兄,拔寨馳援,兩日兩夜便穿過沙漠,第四日即趕到烏倫古河,正好截住那部遊騎。
羅小虎一馬當先,沖人敵騎,奮勇砍殺,不消一個時辰,便将遊騎殺得大敗,奪回大批牛羊财物。
随又乘勝追擊,終于将那部遊騎逐出界外去了。
羅小虎為護衛那一帶牧民村衆,便在烏倫古湖湖畔紮下寨來。
香姑還告訴玉嬌龍說,拉欽亦已跟随着羅小虎到烏倫古湖去了。
玉嬌龍沒想到,她離開西疆不過才三月,西疆卻又開始動亂起來,要是她父親仍坐鎮西疆,哪容羅小虎在烏倫古湖立足,外邦侵境犯界之事更是不容得逞的了,她聽着香姑所談的這些消息,心裡不但并未感到一點欣慰,反而引起陣陣隐憂。
她聽香姑一直未曾有半句談到哈裡木的情況,不禁問道:“哈裡木已知你住在這兒,來見過你了?!”
香姑燦然一笑,瞅着她,驚詫地問道:“你怎知他已來過這裡?”
玉嬌龍笑了笑:“你對他們的情況知道得這般清楚,除了他,你向誰打聽去。
”
香姑嬌嗔地:“難道我就不可向拉欽大叔打聽?!”
玉嬌龍瞅了她一眼:“你心裡最惦挂的人卻隻語不提,如尚未露面,你能有這耐性!”
香姑啐了一口,臉上泛起紅暈。
停了一會兒,她又半打趣半怨怪地說道:“我這人是個死心眼,沒有耐心,可姐姐你呢?你又太有耐性了。
”
玉嬌龍心裡一動,不吭聲了。
香姑移過身來,懇切而低聲地說道:“姐姐,你從死裡闖過來,已如同是脫過胎換過骨的人了。
而今你手無繩,腳無索,頭上另是一塊天,腳下另是一塊地,一切全憑自己做主,羅大哥就在你身邊,你為何不投到他那裡去,卻偏在這裡守孤凄?”
玉嬌龍隻搖搖頭,不應聲。
香姑又動情地說道:“人生一世,草生一春,要愛就愛,要恨就恨,還守着你那些歪禮幹什麼!你不慣住洞宿林,你不耐混居雜處,而今羅大哥已在烏倫古湖安營立寨,雖沒有牙床錦被,卻也是寬篷大帳,你一到那兒就是實實在在的壓寨二首領,弟兄們誰敢對你不尊,總比在這裡做個冒名公主強,你還有什麼猶豫的?”
玉嬌龍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香姑,我籌思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