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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湖再起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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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光大有能耐還是你林雅雯有能耐!是的,他一定在這麼想。

    抓朱世幫,也是他的一着棋,一着精心布下的棋,狠棋。

    目的,就是逼她親自上門去,跟他姓洪的服軟,然後賠着笑臉,聽他不陰不陽地說風涼話。

    甚至,他可能還會提及往事,那張肥嘟嘟的臉,極有可能還會湊到她跟前,噴着一嘴的酒氣還有嗆鼻的煙味,問她:"這些年,你過得開心不?" 他做得出來,他真做得出來! 林雅雯的心在叫,凄厲地叫,悲慘地叫。

    那聲音發自心的最底層,發自她最疼最苦最不堪一擊的地兒,那聲音,也隻有她自己聽得懂。

     那是一個女人一輩子都不願觸摸第二次的地方,那是一個能把她徹底毀滅的黑暗洞穴。

     "你太狠了,洪光大!"林雅雯咬着牙,吐血一般,吐出這幾個字。

     許恩茂仍焦灼不安地望着她,五次要不來人,許恩茂也覺得無法交代,總不能真像洪光大說的那樣,讓縣長親自上門去領人吧! "跟我走!"就在一屋子的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死一般的尴尬中,林雅雯突然說了這麼一聲,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往院子裡走去。

    許恩茂吭了幾吭,還是攆出來,"去不得,林縣長,那是個草包,啥話都敢往外說,你還是先蹲着,容我再想想法兒。

    " 林雅雯的腳步稍稍遲疑了一下,但也僅僅遲疑了那麼一秒鐘,就義無反顧地往前走了。

    許恩茂知道,再攔,就有可能挨罵。

    林雅雯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今天能克制到這份上,就已是奇迹了。

    再讓她克制,等于是殺她哩。

    于是,他轉過身,沖身後遲疑着的鄉幹部們喊:"還愣着做啥,走,全走,這回他要是不放人,我們索性也不回來。

    " 興許,上帝這一天是有意要放過林雅雯的,畢竟,跟一個給她的生命留下緻命傷害和莫大恥辱的男人見面,是一件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艱難的事;畢竟,事情過去這麼多年,讓她重新面對這個可恨的男人,就如同讓她重新去死一次。

     林雅雯真是做好了這準備,她甚至想,姓洪的如果膽敢嘴裡胡言亂語,提過去半個字兒,她就讓他的嘴永遠說不出話來。

     她的雙手發出血吱吱的聲音,她感覺到指甲刺破手心的那份尖利。

     是的,尖利。

     偏在這時候,村支書胡二魁跑來了,遠遠就喊:"不好了,公安把人抓走了。

    " "公安,哪兒來的公安,抓的什麼人?"副書記許恩茂趕忙迎上去問。

     胡二魁喘着粗氣,他一定是被驚着了,要不然,他這種人,啥時候知道個慌。

    果然,氣剛喘勻點,胡二魁就道:"我也不曉得哪來的公安,反正一進村就抓人,抓的都是那些打架的,燒推土機的幾個也抓了。

    " "人呢,走了沒?"一聽來了公安,林雅雯心裡咯噔一下,插話問。

     "沒走成,村民們圍在車前,要跟公安起事。

    " "起事,你們就知道起事,傻愣着作甚,還不快走?"林雅雯急得車也顧不上坐,拔腿跑了起來。

     鄉政府離沙灣村不是太遠,中間隔着一座學校,一條修了一半的街道,還有幾家小單位。

    林雅雯的心是真慌了,剛才因洪光大引來的不快,早已驚得一幹二淨,她心裡就一個念想,快點平靜下來吧,再也不要惹出什麼亂子了。

     遠遠地,就望見村口黑壓壓地站滿了人,幾輛警車很招搖地停在村道上,十多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跪在車四周,雙手抱住輪胎,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一群婦女則揮舞着鞋底或紅柳枝,将警察圍在裡面,四周立着虎視眈眈的沙漠漢子,手裡提着鐵鍁或扁擔。

     局面僵持着,但顯然,村民們又占了上風。

     林雅雯奔到跟前,看見警車裡已關進幾個沙灣村的村民,手上戴了手铐,奇怪的是這些人居然沒一絲怕,臉上全都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其中一個黑臉漢子竟是治沙英雄陳家聲的小兒子陳喜娃。

     林雅雯撥開人群,往裡擠,邊擠邊喊:"我是縣長林雅雯,請大家冷靜。

    "擁擠的人群慢慢松開一條通道,林雅雯站在領頭的警察面前。

     "請問你們是縣局還是市局的?" "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

    "面前的警察大約認出了她,顯得不像剛才群衆圍攻時那麼慌亂了,他鎮定了下自己,聲音略略沙啞地說。

     "為什麼抓人?"林雅雯的火氣很大,卻不知這火該沖誰發。

     "我們在執行公務,前晚受傷的五人中有一人搶救無效,死了。

    "直到這時,那警察才說出了實話。

     "死了?"林雅雯腦袋嗡的一聲,直覺得身子飄忽忽的,要倒下去。

    太可怕了,這消息真是太可怕了! 随後擠進來的胡二魁一把攙住她,喚了聲林縣長。

     一聽說死了人,剛才圍攻警察的婦女們全都散開了,有些甚至撒腿往家跑,天呀,死人了,打死人了!男人們卻像是沒聽見,仍握着手裡的家夥,虎視眈眈地盯住警察。

     林雅雯努力支撐住自己,沉沉地說:"我是縣長,前晚的事我負主要責任。

    " "對不起,林縣長,我們無權追究領導責任,我們是依法緝拿兇手。

    "說着,警察遞給林雅雯一張緝押令,上面有鮮紅的公章和領導簽字。

     林雅雯掃了一眼,垂下目光,半天後艱難地擡起頭:"能不能先不帶人走,等我把群衆的情緒穩定了,你們再執行公務。

    " 警察略一思忖,考慮到目前的情況還真是沒法帶人走,點頭同意了。

    林雅雯這才轉過身子,久久地盯住村民,她的眼裡有淚花閃動。

    村支書胡二魁這才感覺到天真要塌了,低頭抹起了眼淚。

     "死人了,死人了你們知道嗎?"林雅雯哽咽着對身邊的村民說。

     "讓你們冷靜,你們就是不聽,動不動充英雄,現在充呀,鬧出人命了,你們怕不?我怕!人命大過天,你們有多少理由能把一條命擋住。

    "她抹了把淚,淚水已沖出她的眼眶,奔湧在臉上。

    她沙啞着繼續說:"現在你們清醒了吧,還不把手裡的東西放下!" 村民們傻站了片刻,慢慢地,一個個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無言地垂下頭,聽林雅雯說話。

     林雅雯卻忽然不知說啥了。

     村口死一般寂靜。

     過了半天,她又道:"聽我一句話,讓他們帶人走,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就算你們有天大的理由,觸犯國法誰也救不了你們。

    "說着,她走向警車,一個個地,依次看着那些戴手铐的人。

    剛才還不屑一顧的臉這陣兒全都布上了暗雲,有兩個愣頭青已在車裡哭了起來。

    看來死人的事沒誰不怕。

    林雅雯最後站在陳喜娃面前,忍了幾忍才說:"你對得起你爹嗎,他養你三十年,就是為了讓你打人放火?" 陳喜娃雙手蒙住臉,不望林雅雯,也不說話。

     半天,他的哭号聲在車裡野起來。

     那野騰騰的哭号,一下子就把沙漠扯了個緊。

     "讓開,讓車走。

    "林雅雯最後對攔路的老人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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