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了?”
林雅雯紅着臉,将前幾天去望草湖的事跟祁茂林說了。
祁茂林歎一聲:“往後去哪,先打聲招呼,你剛來,情況吃得不透,沙湖的事兒,複雜着哩。
沒一年兩載,你怕是整不出個頭緒。
”說完,頓了一會,見林雅雯納悶,又道:“知道這個徐大嗓子是啥人?”
林雅雯搖頭。
也就是那天,祁茂林告訴林雅雯一件原本不該告訴的事兒。
徐大嗓子到底是個啥樣的人,祁茂林為什麼要罵那樣的話,罵了,徐大嗓子為啥就能急慌慌的溜掉?
這事,祁茂林原本不該說,應該将它爛在肚子裡,可那天,祁茂林偏偏就給說了。
事情緣于一個叫白興光的老師,白興光原來也是蘇武鄉的民辦教師,轉正考試那年,他跟徐大嗓子考了個并列第三,可那所學校隻能轉正兩個。
徐大嗓子明顯占有優勢,因為他嘴會說,又會來事兒,村上鄉上人緣都不錯,而且舍得花錢。
有消息說,學區領導考評的時候,徐大嗓子家的一圈羊不見了,有說吃掉的,也有說賣掉的,總之,跟學區領導有關。
就在教育局公布名單的前一天,當時的縣委副書記祁茂林收到一封信,信是白興光寫的,具了實名。
白興光檢舉徐大嗓子有嚴重的生活作風問題,他猥亵女學生!以給學生講題或談心為名,将本該放學回家的女生留在學校,留在他那間宿舍兼辦公室裡,搞下流動作。
白興光說得很具體,還點了遭徐大嗓子猥亵的女學生的名,那可都是些十一二歲的娃娃呀。
祁茂林氣炸了,信還沒看完,就提起電話打到了教育局:“給我把蘇武鄉那個姓徐的畜牲扒拉了,這個挨槍子兒的,他要是能當老師,沙漠裡的駱駝都能當!”罵完,祁茂林平靜了會自己,覺得這事就這麼處理了還欠妥,于是悄悄找來紀檢辦的人,讓他們火速去蘇武鄉,暗中查訪一下信中檢舉的問題。
幾天後,派去的兩個人回來了,心事沉重地說:“事兒像是有,但不太嚴重,是有娃娃們受到不同程度的騷擾。
可惜當事人都不站出來說話,怕毀了娃的名聲。
”祁茂林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将此事壓了,既沒處理也沒往上彙報。
“畢竟,這關乎到十幾個娃娃的一輩子啊,這畜牲!”那天說完,祁茂林發出這樣的歎。
徐大嗓子的教師自然沒被轉正,但關于那事兒,一直沒人跟他提,他以為做得很隐蔽,天不知地不覺。
哪知,時隔多年,縣委書記差點當着衆人的面給他喊出來。
徐大嗓子在家裡安穩了半年,僅僅半年,便又蠢蠢欲動了。
如今,他仗着手裡掙了幾個錢,兒子又研究生畢業,分配在省裡某個部門,自以為有了後台,在村裡,漸漸又成了一霸。
今兒這一院子的人,都是徐大嗓子召集來的,他現在自己給自己封了個官——村民維權委員會主任。
聽見林雅雯問,徐大嗓子咳嗽了一聲,他的嗓子現在不行了,遠不如兩年前那麼響亮,聽說是一場病給害的。
不過,用足了勁,還是能喊出很高的聲音。
“還能是啥事兒,老事兒,這都老黃曆了,我都羞得不敢上政府的門。
”徐大嗓子說。
林雅雯沒接他的話茬,兩年時間,她學會了如何跟徐大嗓子這種人打交道。
“毛鄉長呢?”她問聞聲趕來的鄉秘書。
“在裡頭,讓人圍着,出不來。
”秘書是個小年輕,一看徐大嗓子等人堵在縣長面前,很是發急,但又不敢對徐大嗓子說什麼。
在鄉上,誰要敢跟徐大嗓子講理,誰就沒個安穩,他能一天到晚跟着你,就跟你理論一件事:啥叫“三個代表”,你們到底代表了誰?
林雅雯瞅一眼鄉秘書,說:“沒事,告訴毛鄉長,我先到湖裡走走,讓他處理完群衆的事兒,到湖裡找我。
”說完,她瞥了一眼徐大嗓子,放開腳步,朝湖裡去。
徐大嗓子恨了幾恨,沒敢攔,但又不甘心,跟在林雅雯屁股後面,也往湖裡去。
這是林雅雯用的一點兒小計,她料定隻要自己去湖裡,徐大嗓子一定會跟來,其他的人不用再說,自然也會跟來,用不了多時,鄉政府的院子就空了。
林雅雯邊往前走,邊拿眼往後看,果然,人們跟着徐大嗓子,陸陸續續往沙湖裡走了。
沙湖早已看不出是沙湖,幹涸絕水不說,這些年讓開發商折騰的,四處是廢墟。
前幾年本來已平整好的地,去年又推翻,重新平整。
結果平到一半,仗打起來了。
開發商跟村民打,打了半年,最後把最大的開發商錢生福打進了醫院。
眼下錢生福的女兒錢小芊正跟湖灣村的村民打官司,湖灣村已有六個人被拘留,這事一度鬧的,成了大新聞,跟“121”惹出的風波差不多。
幸虧縣上出面阻止的快,要不然,後果比這還嚴重。
一踏進沙湖,林雅雯的心就沉了,重了。
這湖曾是沙鄉人的福,是沙鄉人的生命之源,沙鄉人正是靠了它,才得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