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空無一物。
此人算卦極靈,誰家的豬和羊丢失了,他也不說話,幾個手指頭來回一掐,随手指個方向,十有八九都能找到。
誰家的孩子要考學了找他看,考上考不上他基本上是一說一個準兒。
農村人信他,城裡也常有人開了車來找他,他躺的那張舊沙發就是一個城裡人給弄來的。
許彩霞的娘是帶了幾十個煮熟的雞蛋去的。
半仙不要錢,吃的東西也隻要熟的。
半仙替她占完,閉着眼睛,半天都不說話。
許彩霞的娘再三哀求,才說了,兇多吉少!
這樣說了等于什麼都說了,也等于什麼都沒說。
老婦人呆呆地看着他等了半天,沙着嗓子再求他,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神仙萬萬指點啊,一定得給指條路。
半仙歎了口氣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啊!
憑怎麼求,再也不肯開口了。
許彩霞的娘從二姨村裡回來,又用一天時間去人祖廟進了一次香。
他們那裡距人祖廟隻百把裡地,那一帶方圓數百裡的百姓,家裡有了事,都是先去磕頭許願,然後才去找政府,他們相信政府的事情也是神仙在暗中掌管着。
許老婦人天不亮就起程了,趕到廟裡,還沒幾個人。
找個地方洗了手臉,才恭恭敬敬地捐了錢,然後來到人祖爺像前把三根香燃上,雙手合十,靜靜地等着一點一點地燃燒,又請廟裡的住持給觀了香相。
香相其實就是香燃燒時的狀态,聽說神的意思,都反映在這狀态上了。
主持過來看了,說是香相不錯,所求事體應是有驚無險。
主持這句話讓老太太卸了一擔子心事,也卸了不少口袋裡的錢給功德箱。
她又跪在人祖像前,虔誠地許了願,如果閨女一家子平安,她要帶了閨女來還願,給人祖重塑金身。
娘到了閨女家,就把這些事情統統給說了。
若是在過去,許彩霞是不屑聽她說這些的。
要說許彩霞糊塗,其實她才最明白,不管誰說什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來心裡不存貨。
她不喜好算卦,也從不讓人給看相。
也不是全然不信,人家說得好了自己不信,說得不好心裡膩歪。
她娘有時拿了她的生辰八字讓人去測,回來說給她聽,她就沒好氣地責怪娘。
責怪歸責怪,娘該看還是看,隻是娘看了,沒有什麼大事,也不說給她聽。
這次娘覺得事大,實在忍不住,忐忑着給她全說了。
這次許彩霞沒再責怪娘,還沒聽完,心裡已經是慌得不行了。
家裡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她的承載能力,使她覺得有一種暗處的力量,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拼命揉搓這個家,要把它捏碎。
兒子雖然回來了,比不回來還讓她心慌,好像他回來父母就欠了他什麼似的。
過去還能問問他,現在還沒等你說話,他就恨不得一句話把人撂多遠,真不知道往後會怎麼樣!更讓她心裡不停地敲着小鼓點的還是丈夫王祈隆,過去不理她是不理她,回到家來看着塌塌實實的。
現在雖然人在家裡,心卻沒在家,常常大睜着眼望着天花闆出神,一待就是老半天。
家裡窩着這樣兩個男人,許彩霞心裡好像長了草一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又沒地方說,明裡看着減身上的膘,暗裡悶在心裡,直墜得肝疼。
許彩霞外表上粗枝大葉,心裡可并不傻,好多事情她都還是能看個明白的,她的聰明之處就是裝傻,得過且過,常常把不太清楚的事情或者不需要清楚的事情糊塗過去。
她這樣做是很高明的,可是她不這樣做又能怎麼樣呢?
王祈隆在開發區那會兒,就有人風傳他和一個女大學生比較密切,也有說那女孩是王祈隆的遠房表妹。
許彩霞暗中打聽清楚了,他們王家根本沒有那門親戚。
但是有人說到她的面上,她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打個含糊語過去。
王祈隆常常不回家,許彩霞也恨過那沒有看見過的女孩,可她到底是沒敢聲張。
人家是個大姑娘,壞了名聲纏住他們老王該怎麼辦?許彩霞确實是個明白人,她安慰自己,姑娘終歸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會沒有事了。
她的直覺是對的,老王一直到來陽城,和那姑娘到底沒有什麼結果。
可是許彩霞自從那天見了那個北京女人,一下子就覺得不一樣了。
在此之前,她并沒有聽人家說起過王祈隆和那女人的事情,她隻是憑直覺,覺得那女的不是個善茬兒,就是現在和老王沒什麼瓜葛,以後一定是會有的。
并且,許彩霞還觀察到了王祈隆的變化,過去雖然是對她不耐煩,但還有一種寬厚在裡面。
現在對她卻是厭惡,要麼看都不看她一眼,要麼看她一眼也是惡狠狠的,說話更是難聽。
偶爾有一回床上的事,他要的并不是她。
女人再怎麼傻,對那種事的感覺是清楚的,許彩霞這次是真的憂心起來。
娘一說了占褂的事情,許彩霞心裡就更清醒了幾分。
她的家這次真的是面臨着破碎的考驗嗎?王祈隆要真的是撕破了臉,跟那女人去了北京過日子,可不是沒有可能的。
天高路遠,比不得家鄉的這些女人,她們總還是要顧個鄉裡鄉親的面子的。
那北京女人怕什麼啊?王祈隆跟她去了北京,也是不怕人笑話的。
北京那麼大,從城東跑城西,累得人腰眼子痛,大家誰都不認識誰啊!如果王祈隆走了,王小龍也不會待在家裡,這一家人,說散也就散了。
許彩霞想了幾日,不能眼看着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麼敗了。
打個電話回去,把弟弟許老虎招了來。
打虎還靠親兄弟,這個時候才知道娘家人有多親了。
許彩霞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弟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