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叫犯錯誤,我就準備再犯錯誤。
我是指處理師傅和雙兒的關系。
師傅是個可愛的女人,如果她願意嫁給我,我立馬就跟她去辦手續,盡管她比我大幾歲,這可能會贻人口實。
問題是師傅一直對我露出蒙娜麗莎的微笑,此前她的笑也不明朗,害得我惶惑、疲累,老做噩夢,夢裡給汽車撞死。
因為我老把汽車當做師傅來擁抱。
我想就算假以時日,我也未必有機會親到她的香腮。
大概師傅這個年紀的女人都是這副德性,我真是又怕又愛。
雙兒就不同,她笑起來格格連聲,你要親她的香腮,她還會湊上雪白的脖頸。
隻要不把她的肚子弄大,你讓她幹什麼都行。
我畢竟處在提倡市場經濟的時代,急功近利是人的缺點,也是人的特點。
何況我還是個鄉下佬,鄉下佬就愛貪個小便宜。
我心情好的時候就請雙兒吃飯,心情不好時就不請。
如果她還來聒噪我,我就在電話裡說,你得了吧。
這樣雙兒就會在那頭哭鼻子,還會說,你沒良心。
女人說男人沒良心實際上就是說男人不道德。
說這種話時男女關系至少發展到了床上。
對此我也不想諱言。
我就被她勾搭上了床。
問題是雙兒不是處女我還是處男,對此我不太在乎,雙兒倒很來勁。
她認為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不能占了便宜就賣乖,跟她玩沙揚娜拉。
而且是不是處男又沒法證實。
對此侮辱我實在難以忍受。
我們鄉下人最老實,說話當真。
但我也犯不着為這事較真,如今滿世界找不到處女了,我還去求證處男,豈不贻笑天下。
我有時會請師傅吃飯。
師傅心情好的時候就會答應我。
我們在大排檔吃。
吃飯時師傅老愛問我跟雙兒在一起幹什麼。
這時我就覺得師傅是個普通的女人,她像其他女人一樣,有點蠢。
有些話不問比問了好,聽了隻會更難受。
可女人偏要問,聽過了心裡不舒服,就跟你使性子,讓你也跟着難受。
我對師傅說,不幹什麼,就數馬路。
師傅說是嗎,然後一個勁喝水。
那幾天師傅心情不好,她的第一個徒弟給海關清理了門戶。
就算不出這事,我也不會跟她講跟雙兒的事。
那不是什麼光彩的經曆。
師傅的首徒收了兩千塊錢,放了個郵包。
收件人出了郵局就去政治部告狀。
這位同志七十年代就犯過類似的錯誤,收了人家兩百塊錢,結果給勞教三年。
當年安排勞教人員的政策是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所以他又回到了海關。
有人犯了錯誤,對單位來說就叫出事。
如果這事具有轟動效應或者曝了光,就叫出了大事。
領導是個文化人,也是個老實人,在他打理的這塊旱地上也會出點帶“水”的事讓他臉上無光,盡管黨組還算給面子,大會小會上都避免提及,領導的心情還是欠佳。
還有一件煩人事,郵局落井下石,把飯堂給撤了,害得同志們沒地方吃飯。
為解決吃飯問題,領導帶我去找郵局談判,領導說全單位就我書讀得多,還有同學在律師界,該派上用場。
我對郵局領導說,你們有義務有責任給海關安排工作、生活和辦公的場所,這是《海關法》明文規定的。
郵局領導說,是嗎?知道了。
就不再睬我們,隻顧着自己喝茶。
他喝了兩壺茶,才對我們說,不好意思,局黨組要開會,以後再談吧。
吃飯問題終于沒有解決,我後來對談判也失去了信心,領導再找我,我就去跟劉老太争茅坑。
領導後來終于也放棄了,他說,沒飯吃還是件小事,與郵局的關系搞不好才是大事。
後來郵局搞了個特快專遞,故名思義,特快專遞就在于快,而快不快關鍵在海關,所以郵局主動起了個新飯堂,建了幾個茅坑。
當然這時我和領導早已不在郵局了,不提也罷。
沒飯堂的日子裡,我和師傅就去吃大排檔。
吃完了大排檔,我們就逛馬路。
有一天,我和師傅在逛馬路,有個叫賈四等的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這人穿了雙破拖鞋,滿頭亂發。
他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本來應該在海南省委宣傳部當部長秘書的。
我和師傅在大排檔請他吃飯,他說海口那鄉下地方真寒伧,白天停水,晚上停電,最難受的是沒肉吃。
他說,肉可是我的命哪。
師傅說,那你就多吃點肉。
說着拿了雙公筷往他碗裡夾菜。
吃完飯,賈四等說一分錢路費也沒有,要贊助。
我口袋空空,他就把師傅身上的七百塊錢搜走了。
他走時說,你女朋友不錯,氣質好,就是看起來顯老。
然後他就在我的生活中永遠消失了。
後來有個詞語叫殺熟,意思就是拿熟人開刀。
我在南州的頭幾年,經常給人當“熟”殺,始作俑者就是賈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