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房。
我倒滿酒,連敬大偉三杯,我是真心感謝他,他總是在我困難的時候救我于水火,盡管這次不是救命,是救面子。
在我看來,面子還大過命呢。
大偉和師傅也很熟,他說,琳姐,又出事了?這次是得罪了哪國領事館?師傅抿着嘴笑,眼神卻往我身上開小差。
大偉從玫瑰房出來時已經有七八成醉,連飲幾杯,已經醉到九成了,但人還清醒。
他說,知道了,找機會跟雙兒見面,拿領事館出氣,小兄弟你可真有出息。
如果請人吃飯就要惹火燒身,那麼絕對不會有人請吃了。
問題是有人撈到盒滿缽滿,不請人吃幾頓他心裡不舒服。
我是屬于沒掙到錢又要擺譜的那種人,師傅說我惹一身騷是活該。
她是拿我和阿雙的事開心呢。
自從那次飯後,阿雙隔三差五就給我挂電話,她說,你出來吧,最多我請你吃飯。
這樣她一打電話我就得請她吃飯,害得我下個月的工資這個月就花光了,我隻好在約會完了再深夜加班加點爬格子,然後求我的同學給我留點版面好登垃圾。
我的同學都怕接我的電話,他們相互聯系時有一句口頭禅,喂!垃圾大王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如果不請阿雙吃飯,我就會面臨很多困難。
首先阿雙會不斷給我打電話,我每接一個阿雙的電話,就發現師傅的嘴角變得更像蒙娜麗莎;其次我去公安局辦事就沒那麼方便,有些事是很難保證的,譬如說難保哪一天又會一不小心拆開領事館的郵包,就算我不拆,我的同事難保哪天會心血來潮,拆一個郵包讓我跑跑公安局。
萬一阿雙心情不好,不給我傳達,問題就會顯得很嚴重。
大家都知道,領事館的東西是拖不得的。
我每跑一回公安局,師傅的臉色就會陰晴不定,難免對我耍點小脾氣。
我盡管是學文學的,也看了不少才子佳人的小說,可對生活中的女人還是摸不準,你很難猜到她們什麼時候要發脾氣。
我甯願得罪師傅也不能得罪阿雙。
得罪師傅她頂多就不睬我,或者做臉色給我看。
不睬我就不睬我吧,我也不睬她,她做臉色給我看我可以不看。
但阿雙不睬我我就辦不了事,她給我臉色看我就得看。
我一收到家書就特别難受。
我老爸特别愛給我寫家書,一個月要寫兩封。
盡管說的也就是家長裡短,可我看了就心煩。
我爸是個老實人,他的最大特點是一無所嗜,他的另一個特點是沒用。
說他沒用也就是說我沒用,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
我本來就應該在家裡跟着他耙地,我這身骨架子就是生來耙地的,他偏要讓我去讀書,而且苦拔苦掙供我讀完研究生,讓我到城裡來當幹部,害得我空有一身骨架子,沒一點力,還給人罵成林黛玉。
我老爸有個觀念,他認為把兒子供了出來就得顧家,要先把家裡拾掇好,遲一點再談婚論嫁,所以對我工作大半年沒怎麼往家裡寄錢很有看法。
這種觀念在我鄉下很行得通,家鄉的父母官說,供一個大學生就是脫貧一個家庭。
對此我也有同感,問題是我在大學裡欠了不少錢,畢業後就拼命還錢,後來還遇上個雙兒,害得我連自己的肚皮都填不飽,隻好把家裡先擱一邊了。
再說我始終覺得家裡有吃有穿,什麼都有,就缺個錢。
沒錢也能活下去,有錢當然會活得好一點。
老爸可不理這一套,他說我再不寄錢回去,他就要過來看看。
他以為我在城裡三妻四妾呢。
老爸覺得結婚是件簡單的事,城裡的姑娘花心,又看不起鄉下人,不如在鄉裡找一個。
他說石留就是一個好姑娘,找她就行。
他把石留當成了未過門的兒媳婦,在街上碰到了就要拉到家裡去吃飯。
石留沒有像别人家的未來兒媳婦那樣,不時到未來婆婆家拾掇拾掇,他倍覺傷感。
他對洪玫不僅沒有好印象,而且沒有好臉色。
洪玫是石留的同學,也是我的同學。
大家都覺得石留比洪玫漂亮,清純,可愛,可我就是喜歡洪玫,因為她豔。
直到今天我對嬌豔的女人總是怦然心動,這是我的緻命弱點。
譬如說雙兒,盡管我很煩她,可我還是給她迷住了。
她還破壞了我和師傅的美好關系。
我剛對師傅有點精神勁兒,就給她攪得一塌糊塗。
我高中時的班主任老師說我不理智,常把心思用歪。
他指的是我上課看小說,高考前談戀愛,而且戀愛又不戀石留,去戀洪玫。
簡直不可理喻。
就該當頭棒喝。
他現在給我寫信還是這樣批評我,還叫我吸取教訓。
班主任老師對我用心良苦,他比我老爸還關心我,而且他年紀又老了,剛評了個特級教師就要病退,所以我不會和他較真。
但如果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