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坐一下嘛。
我說,那好呀,你去坐吧,我給你當秘書。
周怡說,看看你,一點進取心也沒有,别把自己看輕賤了,你假假的也是個副教授,也算個高級職稱了,要是套過來,至少算個正科吧,比我高半級呢。
我說,是嗎?那敢情好,你幫我安排一下吧。
打完電話,我就把這事給忘了,繼續做我的組長,在碼頭呼三喝四,把那些貨主支得團團轉。
如今我在碼頭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碼頭的老總見了我也要點頭哈腰。
過了半個月,一紙調令下來了,我真的當了辦公室主任。
接到調令,我就給周怡打了個電話。
周怡說,是不是像在做夢一樣?感覺特别舒服?我說,認真一點好不好?周怡說,沒法認真,這事就像鬧着玩的,告訴你吧,我工作剛滿一年就提了副科長,當時别說人家大吃一驚,我自己也像做夢一樣,可是那感覺真是好呀,特别好,特别舒服。
我當時就想,啥時候讓咱江老師也感覺一回。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周怡說,你笑什麼?我說,這下好了,我又成了你的領導了。
周怡說,是啊,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不行不行,得把調令收回來。
晚上我跟周怡一起吃飯,她喜歡吃蛇,我最讨厭吃蛇。
為了惡心我,看着我難受,她就經常請我吃蛇。
為了不讓她的狼子野心得逞,每次我都拼命吃,比她吃得還多。
回到宿舍我睡不着覺,第二天也吃不下飯。
好在這些情況周怡不知道,要是讓她知道了,她還不樂死?
點了一條過山峰打邊爐,一條水律椒鹽。
考慮到我本質上是不吃蛇的,周怡給我叫了隻清遠雞。
因為畢竟是賀我呀,得讓我吃好喝好。
周怡讓服務員拿了一瓶小支的二鍋頭,她陪我喝。
喝了一輪酒,小姑娘話就多了。
她說,老大呀,這次提你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我說,你做了不少工作吧?周怡說,我能做什麼工作,關鍵是老胡,你回頭得去謝謝人家。
在關長辦公會議上讨論,大家都不同意,說你坐飛機。
老胡就火了,你知道他發起火來不得了。
老胡說,媽那巴子,小江到海關快八年了,八年才提個正科長,快什麼快?老胡還說,人家小江是副教授呢,在座誰是副教授?這就叫特長,這就是人才。
周怡說到這裡就吃吃笑,她說,你這副教授的職稱關裡還真沒有,讓你揀了個洋落兒。
老胡發火了,大家全不敢出聲了。
老胡就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周怡一邊說一邊樂不可支,她說高興死了,非敬我三杯不可。
三杯酒落了肚,她的臉就成了桃花,紅一塊白一塊的。
這樣子倒是添了幾分媚态,她盡管不算漂亮,可是年輕,年輕就是美呀。
正吃着,小林打電話來,說弟兄們要賀賀我。
我看了周怡一眼,說,正跟周領導吃飯呢。
小林說,哎呀,不好意思,吃了飯我們再聯系吧。
周怡說,誰呀?我說,小林他們,說要賀我。
周怡說,叫他們過來。
我對小林說,領導讓你們過來啊,怎麼樣?見了她還吃得下飯嗎?周怡在桌下踢了我一腳。
我把電話挂了。
周怡問我,他們來嗎?我說,不來了,他們說不做電燈泡。
周怡說,這幾個兄弟人不錯,你以後要多聯系,說不定哪天可以幫到你。
這丫頭在現場做了兩年,變得鬼裡鬼氣的,特别工于心計。
真讓我大開眼界。
吃完飯我們去江邊散步,把車停在馬路邊,手拉着手在江邊走。
周怡說,這感覺不錯嘛,像談戀愛。
說完抓起我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跟着呸地吐了一口,說,糙過松樹皮。
我也把她的手抓起來,親了一下,說,滑如凝脂,剛好互補。
周怡說,你倒是很會安慰自己。
江邊人很多,石椅上坐滿熱戀中的男女,鐵欄杆邊隔幾尺遠就站着一對戀人。
一路走過,空氣中充滿了黏稠稠的氣息,周怡說那是戀愛的味道。
她說太好了,我怎麼就沒想到找個人在這裡拍拍拖呢。
我說,就是嘛,我一來,你的幸福生活就開始了。
說着輕輕把她攬住,用鼻子在她後頸上蹭了蹭,感覺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不知這丫頭搽了什麼香水,味道好極了。
周怡把脖子扭了扭,說,不要揩油。
向南走了大半個小時,往回走,後來走累了,周怡看見有一張椅子空了出來,趕緊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挨着她坐下,望着夜色裡微微翻着波浪的江水,不由感慨起來。
我說,原以為跟你的關系源于師生,止于師生,沒想到還能跟你坐在這裡欣賞夜景,這叫什麼來着?天意弄人吧?周怡說,是呀是呀,俺畢業了應該回深圳,沒想到深圳人民不要我了。
我說,那時你特像喪家之犬吧?周怡說,你也太不了解你的得意門生了,我是什麼人?絕不會像你們臭男人給一泡尿憋死。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是金子總會閃光。
我說,你就别吹了,你那點深淺我還不知道?周怡說,你少占我的便宜,告訴你吧,這輩子别指望我跟你同床共枕了。
這丫頭真不簡單,我說一個深淺,她就聯想到做愛了。
她當學生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複雜。
我說,行,咱就不指望了,你告訴我,你怎麼來了東平?周怡說,還不是因為胡漢林?這老頭子不知哪根神經出了問題,死活要我來東平,這麼個小地方我哪裡看得上眼?至少要留在省城,好跟你打成一片吧?我說,那是那是,這後半句我愛聽,你怎麼跟胡漢林扯在一起了?他七老八十,你才二十出頭,這隔了至少兩代人吧?周怡說,我怎麼知道?他非要我來,還非要提拔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