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羚從西歐回來了,買了台手提電腦給我做手信。
我拿起那東西把玩了半天,真有些愛不釋手,可我故意說,這玩意兒是好,可我不知道該不該收,要是有人上綱上線,别說處級沒指望,這科長大概也沒得做了。
馬羚說,誰敢幹綱上線?咱們是什麼關系?我說,是什麼關系?馬羚說,至少在熱戀中吧,盡管還沒訂婚,但說不定哪天就結婚了。
我說,你原來還真起了嫁我的心思呀。
馬羚說,讓你高興一下嘛,反正我說過的話也沒有幾回當真。
她還把這個當成她的優點了,沾沾自喜。
接着她說,你幾時有空?我說幹啥。
她說我哥想見你。
我說你哥見我幹什麼,有什麼事嗎?馬羚說你少來。
我這才明白原來她要帶我去見她家人。
我說,除了你哥,還有多少人在這裡?馬羚說,就我哥,咋了?我說不咋了,我的意思是要見就一次見完,别今天見一個,明天見一個,讓我負擔太沉重。
馬羚說,還真得一個一個的見,我媽在上海,我爸在北京,我姐在美國,我……
我說打住打住,你們家可是城市的,也不搞計劃生育嗎?馬羚說,我說我表姐,還有我姨媽,我姑媽,我舅。
我說還有七大姨八大姑。
馬羚笑了,她說,想把我娶回去可不容易。
我說,當年這麼多人把關,就給你挑了那麼個六點鐘?馬羚也不惱,說當年就是沒有把關,是我獨裁,所以這次一定要嚴格把關。
我說,那咱們還是這樣算了。
要是合得來,就這樣過一輩子,合不來,分開也容易。
馬羚說,你倒是想得美,再過幾年,你還是一枝花,我卻成了豆腐渣。
你一旦起了異心,我豈不是人财兩空。
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财兩空的是我,你是富婆,結了婚,我就可以分你一半财産,這麼沒名沒分的,我啥都沒有。
碰上一個别有用心的人,還說我受賄放私。
馬羚大大咧咧地說,本來就是嗎?在她心目中,我不僅是個貪官,還是個跟走私分子同流合污的人。
我們見了面,就拿這事扯得口幹舌燥,馬羚抓起茶杯,喝了口水。
說,說真的呢,我跟我哥吃飯,你一起去吧?我說,不是相親就去。
馬羚說,那今天就不算相親。
我說,你哥還是要見的,聽說他是口岸辦的一個小頭目吧?馬羚說,管了一個小部門,處級,外面都說處級幹部比處女還多。
我聽了吓了一跳,這話前兩天才聽夜總會的小姐講過,這會兒又從她嘴裡冒出來了,我去夜總會唱歌的事不是讓她知道了吧?看看她的表情,似乎不像有弦外之音。
我一顆心才算踏實下來。
其實讓她知道我去歌廳唱歌也無所謂,我就擔心馬仁龍把什麼都事無巨細地告訴她。
這婆娘平時大大咧咧的,有時候較起真來,真讓人受不了。
在學院裡,我可是體會深刻。
馬羚從櫃子裡拿了個袋子出來,那袋子很精美,一看就知道裡面裝的是高級的東西。
我說,什麼寶貝呀?馬羚說,給我哥買的一套西裝。
我說,好家夥,給你哥買西裝,給我就買一堆亂鐵,你也太偏心了。
馬羚說,這西裝還真比你那堆亂鐵貴,我是這樣想的,你再好,也好不過我哥吧,所以你也不用想不開,再說,把你打扮起來了,對我有什麼好處?還不是讓你多一些花心的本錢,我才不傻呢。
我把錢花在你裡面,不花在你外面。
這婆娘真是詭計多端,原來她給我買電腦,好讓我整天呆在家裡跟電腦掐架,就沒有時間去外面找女人了。
虧她想得出來。
她不光想得出來,還敢說出來。
真讓我小瞧她。
馬羚把東西收拾好了,拎着手袋就往外走。
我空着手跟着。
走到門口,馬羚說,你兩手空空的,也好意思?我隻好走回去拿起那個外國袋子,一點也不掩飾滿臉的不樂意。
其實我知道我免不了要當她的挑夫,可我就是想她開口求我。
到了樓下,馬羚說,開你的車吧,你的車不用錢。
她真會算賬,去一趟南州,路費加油費,五六十塊呢。
她們可以吃好幾個快餐。
我把車發動,嘴裡嘟哝着,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兒。
馬羚說,喂,我省下的錢可是有你的一份啊。
好像我這輩子非她不娶了。
我心想牛逼什麼,要不是馮子興和軍伐搗亂,我早跟周怡一個被窩裡睡覺了,哪兒輪到她這會兒滿臉的優越性。
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周怡再好,也架不住山長水遠啦。
我這聲歎息太過明顯,讓馬羚感覺到了,她說,怎麼啦?不就讓你見見我哥嗎?值得長籲短歎嗎?我說,你不知道。
馬羚說,知道,我啥都知道。
你不願意見人就算了,我家的人都不用見了,等生米煮成飯再說吧。
我把車停下了,就停在馬路中間,盯着她看。
她說,怎麼啦?我說,這事怎麼怪怪的?馬羚說,怎麼啦?我說,你跟誰結婚啦?馬羚笑了,她笑着說,誰願意我就跟誰呗。
後面的喇叭響成一片。
有幾部車從我旁邊繞了過去,有一部車停在我旁邊,司機從窗口向我揮拳頭。
馬羚說,開車啦,你想等着差佬來抄牌嗎?我說,還沒人敢抄我的牌呢。
我松開刹車,加了腳油,說,感覺就像舊社會老爺把丫頭收了房。
馬羚笑得前仰後合,拼命捶我的大腿。
然後她挽着我右手,頭靠在我肩上,輕聲說,不是在逗你嗎?說真的呢,你願不願意娶我嗎?我說,願意,不娶你娶誰?不過你可是要想清楚,我這人花心,不太愛負責任,不一定守得住。
馬羚說守一天是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