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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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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遠,我們像消費一次性筷子一樣消費着腐敗分子們的人生,這使我們忘記了官場和商場具有同樣的性質,任何人也逃脫不了長年累月掙紮中的技術性生存所不可抗拒的遊戲規則。

    官場也像足球場一樣,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防守是最高質量的進攻,進攻有時導緻了疏于防守,防守有時又讓進攻成為虛構,這是是非非進進退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就是鄭天良的一生。

    一萬個人眼中有一萬個鄭天良,我的任務就是讓我和讀者都盡可能地逼近真實。

     我舅舅鄭天良是在二000年九月二十九日被槍斃的,槍斃鄭天良迎國慶,這是大家都能理解的,這一年胡長青、成克傑在我舅舅之前就槍斃了,所以槍斃我舅舅的時候并沒有在全省引起多大反響,而出租屋裡的窮人們卻對槍斃了小官很不高興,酒也喝得索然寡味,他們都說槍斃一個副縣長就像槍斃一個螞蟻,我說那槍斃鄉長村長又算什麼呢,他們不說話了。

     我舅舅被認定的的受賄索賄款折合人民币是四百一十四萬,也就是孔令根和萬源都證實的那幾筆錢,另有二百三十萬塊錢不能說明收入來源,這就是說趙全福賄賂的錢還有其他企業送的錢以及逢年過節收的錢都沒有全部招供出來,我舅舅死活不願交待,檢察機關說:“你不招也罷,反正四百萬也夠極刑了。

    ”于是我舅舅就哭着跪在檢察官面前說将錢全退了隻求放他一條生路,檢察官說你不退也是不可能的一切依事實為依據依法律為準繩,話說得很原則,我舅舅就哭得更傷心。

    所有的腐敗分子們最後都是要哭的,也都是要悔過的,包括胡長青成克傑都哭了,我舅舅鄭天良沒有理由不哭,隻是哭得毫無必要,因為法律審判的時候從來都不以哭的數量和質量來定刑,也不以忏悔書是否寫得深刻而減刑。

     腐敗分子們一生寫得最好的文章就是忏悔書,情真意切,語言流暢,認識到位,思想深刻,諸如我舅舅在忏悔書中除了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外,還寫到了這樣一些很有哲理的話:“家有萬貫,也不過一日三餐;房有千幢,僅隻睡一宿一床”。

    但說這些話又有什麼意思呢?所以我不想看到我舅舅的忏悔書,我知道那是真實的,但對他來說卻是真實的廢話。

     雖然忏悔書寫得很真實也很煽情,但他對另外二百三十萬塊錢就是不願說明其來源,這是在保護趙全福呢,還是想通過拒不招供企圖減輕自己的罪惡呢?所有的腐敗分子都有不能說明其來源的财産,但所有的忏悔書都寫得情真意切,因此這種情真意切同樣是虛僞不誠實的,胡長青成克傑是這樣,我舅舅鄭天良也是這樣,他們是從一個山上下來的,行為方式極其相似,所以這也是我不願寫這個案子如何案發如何審查的原因所在,大報小報、網絡、内參上每天都在刊登這樣的案例,所有的案件都是大同小異的,就像克隆出來的一樣,很無聊。

    我寫的都是他們不寫的或根本寫不出來的那部分。

     我在河遠的時候采訪了一位不願暴露身份的人士,他(她)對我說千萬不要将他(她)的真實姓名暴露出來,不然他(她)就沒命了,如果我不守信用,他(她)會在臨死前将我也殺掉,所以我信守諾言,絕不說出這個人的姓名。

    他(她)對我說,鄭天良案子是從羅馬假日花園突破的,為什麼檢察機關最後隻确認了四百一十四萬,也就是說是沈彙麗和萬源将鄭天良出賣了,因為沈彙麗一直是黃以恒的情人,而且沈彙麗當年南下是因為黃以恒插足導緻家庭破裂的,沈彙麗南下做生意的錢都是黃以恒提供的,他們的關系已經有十幾年了,而鄭天良卻蒙在鼓裡,上了沈彙麗的床。

    沈彙麗是縣劇團的優秀演員,她和鄭天良之間膚淺的愛情表演隻是她演技的一個零頭而已,被黃以恒牢牢控制着的沈彙麗實際上是黃以恒安插在鄭天良身邊的一個特務。

    她先是纏着鄭天良為自己搞錢,當知道了是從中飛集團受賄後,沈彙麗為了日後能開脫自己,就堅持打了一張借條給鄭天良,還留下了底根,這樣案發後沈彙麗變成了借錢人,借的是鄭天良的錢,而不是中飛啤酒公司的,鄭天良與中飛公司之間沒有任何這三百萬的手續,他向孔令根借錢沒有任何手續,因此受賄證據确鑿。

     這是一個鄭天良至死都沒有看出破綻來的巨大圈套。

     這個人告訴我,鄭天良案發後,沈彙麗很快就還了錢,而且付了利息錢,還款的錢當然是黃以恒提供的,所以沈彙麗一點事也沒有,現在仍在河遠的公寓裡跟黃以恒喝着英國的威士忌,不願暴露身份的人對我說,他(她)親眼看到鄭天良槍斃的當天晚上,在夜深人靜的淩晨一點半鐘,從“夢巴黎”出來的沈彙麗鑽進了黃以恒的車子,當時他(她)正在“夢巴黎”三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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