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坤山将仇奕森藏匿到什麼地方去呢?誰也不會想得到。
在都市裡,藏垢納污,窩藏匪類的地方,多半是在郊區,賭城總共芝麻大的地方,比較荒僻的地點隻有青洲、黑沙環、望霞山、貯水塘等幾個地方,任何特種案件發生,警署方面多半在這幾個地方找尋線索。
趙老大早就預料到章寡婦會利用官方的力量,在這幾個地點實行掃蕩,按戶搜查,即算匿藏得更秘密一點,也難逃官方的這種掃蕩式行動。
所以必須要利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老鸨母有一個兒子叫做丁大牛,在外港碼頭做苦力,也是财迷心竅,聽說龍坤山可以同時在兩方面敲詐巨額錢财,便自動願意出來效力。
外港碼頭也屬軍區之一,入夜時分,假如沒有船到,簡直斷絕人迹。
丁大牛在外港碼頭謀生多年,對碼頭的地理爛熟,那兒靠近冰場附近的倉庫有些是雙層的,地下一層空閑着,是倉庫用以來防潮的建築。
平常的時候,多半是些偷懶的苦力借那地方納涼或睡午覺之用。
這兩天因為沒有船到,苦力們都歇了工,況且晚上根本就沒有人迹,假如繼續沒有船到的話,一條肉票藏在裡面,很可能三兩天都沒有人發現。
碼頭倉庫區的進口栅,僅有一名葡兵把守,好在那些葡兵全是酒囊飯袋,隻要花上幾個錢,軍火走私都可以通得過。
趙老大看中了這個地點,因為幹這種勾當,不便于有過多的人參與其中,所以命令龍坤山将所有雇來的散幫流氓全打發走了,隻帶着丁大牛一人,在人不知鬼不覺之間,便将仇奕森移送到外港碼頭的一座倉庫的地下間裡。
丁大牛是粗人出身,體格魁梧,生就一身蠻力,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即算仇奕森更善于搏鬥,也别想逃得了。
況且粗人隻是一股戆勁,腦筋愚笨,目的隻是要錢,怎樣也不會耍出什麼花樣,所以趙老大和龍坤山對他的雇用放了十二萬分的心。
趙老大向章寡婦勒索的五十萬元已經到手,但是他騙到手仍不肯放過仇奕森的藏款,倉庫的辦事處還有電話可以利用來聯絡,他因為還不肯露面和仇奕森直接相逼,便打來一個電話,關照龍坤山加緊用刑,務必要在黎明之前将仇奕森藏款的地方迫壓出來。
龍坤山用的是“榨大頂”的酷刑。
“榨大頂”的刑罰是共匪用以審訊犯人的土刑法,但是今天卻被龍坤山采用了。
方法非常簡單,将犯人反縛坐在椅子上,僅用一根麻繩,結成圈套,套在犯人頭額上,然後以一根木棍穿到繩套之中,扭轉旋絞,繩套逐漸收縮,緊紮在犯人的腦額上,收縮越緊,受刑者便會筋骨迸裂,痛澈心肺,任憑你是鐵打的羅漢,也抵受不了這種酷刑。
不過繩套收縮過緊時,很容易使人頭骨碎裂而亡,所以施刑是必須要一松一緊,犯人經此折磨後,神智昏迷,審訊者以疲勞方式連續追問,犯人很可能在神情恍惚之間,道出一切底細。
丁大牛負責施刑,龍坤山和仇奕森相對而坐,所問的全是相同話:
“你的錢财藏在什麼地方?快說罷!你可以充好漢,但是你的頭骨卻充不了好漢,像你這樣漂亮的腦袋,榨碎了,豈不可惜……”
仇奕森沒有回答,咬緊牙關抵受,他的額上冷汗淋漓,不時還故意裝出笑臉,表示對這種酷刑滿不在乎。
丁大牛看着龍坤山的暗示,将木棍扭轉,收縮或是放松,漸漸仇奕森已經支持不住,眼前逐漸模糊,便昏過去,連龍坤山的問話也聽不見了。
龍坤山大為氣憤,責罵丁大牛說:
“關照過你不要用死勁!假如弄死了,這筆損失你負得了責嗎?狗娘養的!”
丁大牛楞頭楞腦,對這些辱罵也毫不介意,還露出黃牙笑笑,摸摸仇奕森的胸脯說:“還好,心髒還在跳,隻是閉住了氣而已,去找一桶水來,把他噴醒就是了。
”
龍坤山沒可沒不可,實際上他已心焦如焚,看看時間已經不對,假如仇奕森在黎明之前還不招供,一到白天,很容易就給人發現。
警署、黃牛黨、“利為旅”、章寡婦、冷如水,各方面都在加緊追尋仇奕森的下落,萬一給任何方面找到,非但生命有危險,而且還前功盡棄。
“老煙蟲這小子來電話說,五十萬元已弄到手,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來分贓?莫非這小子想獨吞了不成!”龍坤山暗自猜想。
可恨自己的煙瘾又告發作,來時匆匆忙忙,連乾煙泡也忘記攜帶。
丁大牛見龍坤山沉默不語,便在地下室中四下找尋用具,預備盛冷水,将仇奕森灌醒,豈料地下室空洞洞的,連個可以盛水的東西也找不到,于是隻好将外衣脫下,跑出室外,在那狹窄的巷子盡處,有着一個自來水管,丁大牛扭開龍頭,将衣裳伸到水管底下,淋個濕透。
完後,剛回轉身來,看見一條黑影在巷口閃閃縮縮穿了進來。
“噢!”他驚訝失聲而叫。
急忙貼身伏在牆邊黑暗處隐蔽,等黑影行近,猛然撲上前去,将那人拽倒在地,握起鬥大的拳頭,揮拳就要打下,隻聽得那人忽然高聲吼叫說:
“大牛,你瞎了狗眼睛,不認識人了嗎?”
丁大牛愕住,瞪大了眼睛仔細一看,原來這人是老煙蟲趙老大呢。
慌忙爬起身來将趙老大攙扶起。
連連打躬作揖道歉說:
“原來是趙大哥,為什麼不招呼一聲呢?”
趙老大看見這種笨人,肚子裡就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