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深泥丘的另外一邊的景色,完全不像深泥丘的這一邊,在一大片的稻田與雜木林的鄉下風景中,有一問木造的小平房。所謂的“茅舍”,指的大概就是那間房子的樣子吧?那是一間非常簡陋的老房子。
住在那間房子裡的五十五歲無業男子,突然死了。
男子有嚴重的酒瘾,沒有家人與他同居,長期以來沒有工作,一直過着自甘堕落的生活。這一天他也獨自在家,大白天開始就喝得酩酊大醉,被不知是誰的兇手攻擊緻死。
他的情況和上星期的命案不一樣,從現場的情形看來,他明顯是遭受殺害的。
“那個樣子實在太可怕了。”
石倉醫生說,我老實地點點頭: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現場。我看到時,真的懷疑自己的眼睛所見。”
死者所住的房子也被嚴重破壞了。
因為沒有火燒的痕迹,所以至少可以确定房子不是被什麼爆炸物破壞的。從房子被破壞的情形來看,應該是使用了什麼重機器,例如說是用大卡車之類的機械沖撞的結果。不僅房子的門破了,幾乎所有的窗戶都破了,甚至牆壁也破了,家具更是被摧毀成碎片……原本就已經老舊的房子,現在更是一片慘狀,岌岌可危的模樣讓人擔心随時都會倒塌。
男子就死在那樣的房子裡面。
他好像是被什麼可怕的力量摔向牆壁,頭部受到強大的撞擊而緻命。
“唉,那個樣子實在太慘了。”
“到底是誰,用什麼方法,能夠做出那樣的殺人事件……”
如前面所說的,這個時候外面是傾盆大雨——所以大量的雨水從破碎的窗戶、倒塌的牆壁、裂開的天花闆滲入房子裡,所以整間房子可以說是泡在水裡面。惡劣的天候,再加上這房子是大片田地裡的唯一一間,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目擊者……
基本上沒有任何警方的搜查人員會把這個奇怪的命案,與上周的命案聯想在一起……除了我以外。
“這個事件的死者手裡,握着一個東西吧?”
石倉醫生像在确認般地問我。理所當然的,我和他所注意的事情,幾乎是一緻的。
“沒錯。”
我邊回答,邊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香煙。早就想抽煙了,但因為這裡沒有煙灰缸,所以剛才一直忍耐着。現在終于忍不住了。
“死者的右手裡,有一塊拼圖碎片。”
“拼圖……拼圖玩具中的一塊嗎?”
“嗯。”
死者的房子裡,好像原本有一幅拼圖做的裝飾畫(大約是一千片的),在遭到兇手破壞後,拼圖散亂成一片片的碎片。受害者在氣絕之前,撿了一片散落的拼圖碎片,并且緊握在手中。
“死者瀕死前的這個動作,可以視為是死前留言吧?”
“所以說,兇手是拼圖殺人魔。是嗎?”
“是的。”
“也就是說,上個周末的命案兇手,與前天的兇手是同一人。”
我說着點燃了香煙,吐出來的煙很快就與夜色融為一體。
“兩樁命案都是模仿拼圖殺人魔的犯罪行為。”
醫生說,并且摸摸左眼的眼罩。
“前天的受害者,是一個有嚴重酒瘾,過着自甘堕落生活的人,兇手因此認定他是不尊重上蒼給予的寶貴生命的人。”
“這個推論有道理——不過,醫生……”
我提出了一點點的疑問:
“即使是那樣,我還是覺得有不吻合之處。”
“你說的不吻合之處是哪裡?”
“電影中拼圖殺人魔是有殺人原則的。盡管會以殘暴的手段殺人,但是在殺人前會布下種種機關,讓受害者選擇‘要活’還是‘要死’,給受害者一絲機會。如果受害者遵照‘規則’,努力求活的話,也有活下來的可能性。但是這次命案的兇手,卻沒有任何規則,而是不留餘地地殺害了受害者。”
“的确。”
醫生雖然如此回答了,卻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
“不過,模仿的東西總是不如原來的東西有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