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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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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就是我搬到你的寝室和你一起住嘛。

    ” “啊?”畢浪想了想,也不多說什麼,把手往蕭南肩膀上一拍,“夠兄弟。

    ” 蕭南睡了湘公子原來睡的上鋪。

     畢浪看着他整理床鋪,表情怪異地問道:“你不害怕呀?” “害怕什麼?” “這張床死過人呢。

    ” “沒什麼好怕的吧。

    ”蕭南把被子鋪好,往上面一睡,“還蠻舒服的呀。

    就是……”蕭南忽然語氣一頓,讓畢浪莫名地心一緊。

    隻見蕭南擡起手指指了指天花闆說:“就是天花闆太髒了,黑糊糊的,不會滲下水來吧?” “如果滲下來的是水那還要好些。

    ”畢浪盯着天花闆那塊似人形的黴斑,喃喃說道。

    他仍記得湘公子曾經滿身是血地站在廁所門口,那種恐怖的情形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湘公子說過,天花闆上的女鬼會滴下紅紅的血。

     奇怪,明明Kelly已經死掉了,為什麼那塊黴斑還沒消失? 或許它真的隻是一塊普通的黴斑吧。

     畢浪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第二天早上特地問了蕭南一個問題:“你昨晚有夢到天花闆的女鬼嗎?” 對方很疑惑地回答:“什麼女鬼,我昨晚睡得很好呀。

    ” 果然,是他太疑神疑鬼了。

     這次不是夢! 深夜的宿舍樓浸泡着暧昧和凄涼的夜色,黑暗如水般淹沒了腳面,人就像騰雲駕霧般,仿佛處在夢境之中。

    但畢浪清楚地明白,這次不是夢。

     他半夜起床去廁所,回到寝室的時候,就愣在了門口。

    他出去的時候,寝室裡還處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那種黑暗,像死人長長的頭發飄散在空氣中,悲涼地與皮膚相接觸,一寸肌膚一寸肌膚地纏繞着脖子頭顱靈魂。

     而現在,靜默而巨大的黑夜中出現了一團突兀的光芒。

    這微弱的光芒把寝室的黑暗捅出一道口子,傷口裂開,腐臭的血液流出體外,蒸發在空氣中。

     呼吸驟然停頓。

    尖銳的恐懼,一刀一刀反複不停地捅入心髒。

    畢浪仿佛聽見胸骨被粉碎的聲音,沿着每一根神經跳動起來。

    他像真的中刀一般扶住了床架,讓自己不至于跌下去。

     蕭南睡得正酣的呼吸聲和他急促的喘氣聲形成多麼可笑的對比。

    畢浪直勾勾地注視着那團在黑暗中跳動的光芒。

    他無法相信,在書桌上亮着光的正是那盞人皮燈! 那天他明明看見它躺在Kelly的棺材裡。

     它明明已經跟着Kelly一起火化了…… 現在,它卻出現在他的寝室裡,以冷漠的光線蹂躏他的内心。

    仿佛骨頭裂開,更多的寒氣從裂縫裡冒了出來。

    畢浪意識到自己要暈倒,他擡起手,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用力掐自己的牙龈,劇烈的疼痛感像鞭炮一樣爆炸開,半模糊的世界又清晰起來。

     他驚恐地抓住上鋪蕭南的腳,拼命地搖起來,叫道:“快醒醒!快醒醒!” 從睡夢中被搖醒的蕭南懶洋洋地坐起來。

     “怎麼了?” “人……人皮燈!” “什麼人皮燈?” “人皮燈又出現啦!” 畢浪戰栗的聲音使蕭南多了幾分警覺,他轉過頭,看見畢浪的書桌上,有一盞燈鬼火似的在亮呀亮。

    整個黑夜的哀怨仿佛全被攪拌起來了,風凄厲地刮過陽台。

     那盞燈具有生命。

    畢浪覺得它已經超越物質的存在,不僅僅是一盞燈,更像是一個滿懷怨念的鬼魂,浸淬了地府的陰氣。

    它令人畏懼,并且逐漸強大,揮舞着銳利的爪子,一點點剝開鮮嫩脆弱的肉體。

     它又回來了。

     仿佛一下子又被拉進腐爛發臭的沼澤裡,早已在腦海深處滅絕的恐懼此時又爬出來。

     課堂上又走神了,畢浪被老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下課後被老師拉到教員室繼續訓話。

     出來後,畢浪被蕭南問道:“怎麼了?又在煩人皮燈的事情啊?” “我那天明明看到它在Kelly的棺材裡……” 畢浪忽然覺得這刻自己的語氣像極瘋瘋癫癫的祥林嫂。

    他不想這樣子,所以他沒有再說下去。

    蕭南同情地看了看他,想到了什麼似的:“聽說顧心萱還有個姐姐,你不如把人皮燈交還給她,也算物歸原主了吧。

    ” “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姐姐在哪裡?更别談怎麼聯系上她了。

    ” “Kelly的媽媽也許知道吧。

    ” 電話打過去,Kelly的媽媽還沉浸在失去愛女的痛苦中,話語中有濃濃的惆怅。

    她說她好久沒見過顧心萱的姐姐,Kelly死後那個姐姐倒是來領回顧心萱的遺骨了,可惜當時并未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對方說,如果顧心萱姐姐再出現,一定會要她的聯系電話。

     在這之前,人皮燈還是每天夜裡無緣無故地亮起來。

    畢浪越來越感到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這種不祥的預感在每個夜裡重疊,壓得他好重,乃至他覺得肩膀上好像騎着一個長舌頭渾身是血的女鬼。

     那一天,當他看到人皮燈流出血的時候,他幾乎是逃命似的離開了寝室。

     不過,還是沒有事情發生。

     暴風雨來臨前無比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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