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知道我住409,我從來沒有和她提過我的寝室号。
小可姐看了看我,嘴唇翕動:“那裡在80年代叫做柳園,是一棟小别墅式的小洋樓,住着一個身份特殊的女子。
女子很年輕就死了,還焚毀了小洋樓。
之後學校搞整體規劃,把那裡也納入了園區,改成了女生宿舍。
但奇怪的是,之後總是有學生在那自殺,成了學校的自殺聖地了。
”她詭秘一笑,就此中斷了談話。
“我該怎麼辦?我就住在409!”我慌張起來。
“409按原來小洋樓的格局,就是那女子的卧室。
”一句話将我如擲于冰窖,全身寒透。
“别太擔心,10點前入睡,什麼也聽不見,管不着,就不會有事了。
我以前也是住409的。
”
怎樣回到公寓樓的,連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好吧,隻要我每天早些休息,也便過去了。
堅持兩年便能離開這了。
但每每擡頭,看見天頂上壓着的青黑色橫梁,恐懼便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
聽小可姐說,A棟的409在90年代後期曾是最好的學生公寓,房間内配有電視、話機、空調和熱水器。
隻有學習成績極好的人,才能住這裡,許多學生為了争這個名額而争得頭破血流。
對了,這個寝室本來更大些,有道門連通着書房的,便于成績最好的學生看書學習,不必上公用的閱覽室自修室,現在怎麼沒有了?
小可姐還說了,到了現在,在外人看來這間屋子仍是最好的,設施齊備。
想起小蛐蛐說的,唐棠梨是這所學校大股東的女兒,所以才要求分到這間最好的屋子來。
她的父母是這裡的高層,不可能不知道内情的,難道她不怕鬼嗎?若然真的不怕,又何必強占我的房子。
看看時間,已是下午了。
明天便要交設計圖了。
我終是從床上爬起,到圖書室找些資料去。
盡管我的數計不算太好,但設計靈感方面,總算有些天賦。
所以該怎樣設計我已有些眉目,在建築一欄找着,忽然《柳園構築》一書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剛要取出,手恰恰碰到了另一雙手。
擡眼,碰上的是滿目溫煦的笑容:“這麼巧,你也在找這本書?”他的身影逆着陽光,瞧不清模樣,但大片大片的金光籠着他,他的眉眼也被金光所浸染,流溢着奪目光輝。
一片梨花瓣落于他肩上,萦繞了淡淡的清新哀怨。
我一瞬便怔住了,忘了他的問話。
“你是建築系的吧,聽說大一那邊有設計考試,你急就先用吧。
”他仍是笑着,靠近了一步,走出了金光所籠的光圈。
原來他有一口雪白的牙齒,原來他的笑容十分明淨好看。
像梨花,對,他就如一朵潔白優雅的白梨花。
我轉身便跑,臉早已紅透了半邊。
跑出許久,終是後悔了,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該死的自卑,我恨恨地罵自己。
“面對陌生人,急着跑開,可不可以說是自卑的一種表現。
”竟是他追了上來?我回頭,他把書遞給了我。
我不接,隻狠狠地瞪他。
他有着柔和的輪廓和笑意,唯那雙眼睛,濯濯的柔光中有股霸氣,不容人忽視。
“我叫朗濯陽,你呢?”他伸出了手。
我搶過他手上的書,就跑開了。
是的,我是自卑,他就如一個發光體,而我隻是最不起眼的白色光斑,投入地上,無塵又無埃。
許是跑得累了,我坐在木樁做的凳子上,随意翻開了書,恍惚間他淡淡的笑意便浮現眼前,他為何借這本書?手無意地翻動着書頁,忽然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是張有年頭的照片了,黑白照,裡面的女子穿着月牙白的小洋裙,清純美麗。
我仔細看了看,隻是輪廓為何有些熟悉?我不自覺地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
原來柳園是照片裡的女子白清泉設計的。
《柳園構築》一書還提到,白清泉把她怎樣構思柳園的内容都留在了柳園檔案室裡。
那柳園檔案室又在哪兒?我的腦袋如被糊住了一般。
竹林本就黯淡,而木樁石桌前更是植了一叢竹子,如屏風隔開,視線所及更加有限。
瞧着昏暗的照片久了,心不由得覺得慌。
無疑,白清泉的模樣是很美的,但她的臉為何給我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一曲《倩女離魂》幽幽怨怨地響起。
我一慌,書掉落地上,風過,數瓣竹葉簌簌而下,黏在了小徑、路畔、書上,和我的腳上。
我躬身去撿,一道黃色的紗衣裙子忽地在我頭上飄過。
我攥緊了書,再去看,什麼也沒有。
我拼了命地奔跑,想跑出竹林,趕回宿舍,但無論我怎麼跑,也跑不出去。
前方好像有個人,我一喜,加快了腳步。
真的有人在,穿了黃色的及膝小洋裙,“同學,宿舍樓在哪邊?”我緊緊地扣着她肩膀,以此依托,不緻身體下滑。
她的身體緣何冰涼至此?“同學?”她慢慢地轉過了頭,“柳園檔案室。
”她的臉在瞬間碎開,碎成了無數塊,血肉模糊,玻璃碎片刺在血肉臉面裡,和我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啊!”我聲嘶力竭,幾欲暈倒。
一雙有力的手,扶穩了我,我在來人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滿眶的淚水。
“怎麼了?”他關切地看着我,想到自己竟倒在了陌生人的懷裡,我羞愧萬分,急忙推開了他:“怎麼是你?”
他爽朗地笑了:“我的宿舍也是在白梨園裡。
”
“哦。
”我茫然地點頭。
“你叫什麼?”許是他的笑容看起來和緩無害,我脫口便答:“白梨兒。
”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