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額頭上,“升不上去,我就讓你下火獄。
”
黑澤治也被打翻在地,額頭血流如注,染紅了半張臉。
他咬牙切齒地站起身,牽着大家來到控制台,開始上浮操作。
潛艇開始緩緩上浮,黑澤治也突然轉身對秦昀說:“你的‘嶽父大人’在我手裡,如果我死了,他也會死!”
“玉素甫兇殘成性,我們都會死的。
”秦昀知道他是在說伊藤司原,望一眼小白,她的眼裡充滿了擔憂,秦昀又對小白說,“自進入地底,我就預料到今天了,不過我沒有料到臨死前還有你相伴。
”
小白高興地笑了起來,大家不再言語。
潛艇浮出水面,秦昀等人被押送出潛艇,他們看見汽艇甲闆上正燃燒着熊熊大火,更多玉素甫身披白袍手舉火把列隊迎接頭領歸來。
大家全部登上汽艇,四個壯漢擡出一張磨得十分光亮的黑色藤椅擺在第二層甲闆上,扶玉素甫頭領坐上去。
玉素甫大多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但黑蝙蝠除外,他總是笑容可掬,不像個殺人狂魔,更像和氣生财的商人。
他和瘦子走到頭領身後,彎腰說:“阿嘎哈,怎麼處置他們?”
玉素甫頭領名叫阿嘎哈,英文寫法為agha,這個名字有哥哥,叔叔,部落首領,隊伍首領,部群首領的含義。
阿嘎哈輕描淡寫地回答:“絞死!”
黑蝙蝠一招手,十多名玉素甫走上前,将連結秦昀七人的繩子剪斷,将他們押到甲闆中心一個臨時搭起的木架上,這裡有十多根絞索自頂壁垂挂而下,頂端固定在墓碑四周的岩石上,末端是大大的圓形套頭,它因為長年使用的緣故已被磨得黑亮,讓人不寒而栗。
秦昀拼命掙紮,大叫:“黑蝙蝠,你為什麼這樣對我?”玉素甫不由分地将他的頭套上絞索,勒緊,隻等黑蝙蝠一聲令下,升起吊索,不出十分鐘,秦昀七人就會一命嗚呼。
七人都在掙紮,都在嘶吼,但黑蝙蝠卻始終面無表情,仿佛他要處死的不是人,而是七頭山羊。
小白含淚望着秦昀說:“再見了,親愛的。
”
秦昀頓時淚流滿面,哽咽着說:“再見,小白,伊藤淩子,我的女孩。
”兩人含淚微笑,指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視線始終落在對方身上。
劉虎卻對着黑暗的地下湖嘶喊:“孫雪麗——”他的聲音洪亮、悲怆,久久回蕩在寬廣的地下湖。
這時,汽艇艙門被人頂開,裡面探出一張臉來。
她是孫雪麗!臉色紅潤,絲毫不見受到虐待的痕迹。
孫雪麗跳上甲闆,先是怔怔地望着劉虎,接着發瘋似地沖到阿嘎哈面前,怒斥:“你想幹什麼?他們幫助你們找到答案,他們是無罪的!快放了他們!”
阿嘎哈的臉色終于變了,怒氣漸漸升起,“不!他們殺害了六名忠誠的玉素甫,主命他們以自己的靈魂贖罪。
”
渡邊雄大聲分辯:“不!是你剪斷了他們的牽引繩,你才是兇手。
”
阿嘎哈怒氣更盛,手一揮,渡邊雄腳下的木架被抽走,他“嘭”地被吊挂起來,雙手死死抓住絞索,雙腿拼命踢騰,臉頓時脹得通紅,想要呼喊,卻伸出舌頭,隻能發出痛苦的“哦哦”聲。
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吱聲。
孫雪麗卻喊得更加大聲,“是你的錯!聽到了嗎?是你的錯!快放下他們!”她邊說邊用雙拳捶打阿嘎哈。
阿嘎哈左右閃躲了一陣,終于發怒,粗壯的右手閃電般探過去,箍住了孫雪麗兩隻手的手腕,“來人!綁起來!”
兩名玉素甫沖上來,将孫雪麗反綁在一根木柱上。
孫雪麗狠狠地喊:“我會殺死你!”
秦昀看見劉虎的臉色時喜時憂,喜大概是看見孫雪麗平安無事,憂則是害怕阿嘎哈加害孫雪麗。
秦昀搖搖頭,他不像劉虎那樣單純,他感到憂慮,從剛才這一幕可以看出孫雪麗與阿嘎哈關系非同尋常,難道她是玉素甫安插在中國敦煌考察隊中的間諜?但這一切已不重要,因為他們馬上就要被絞死。
秦昀歎一聲,擡頭望向頂壁,這裡就是一千年前于阗流亡者的墓園,他們集體葬在頭頂,在一旁用一塊巨大的石碑鑄刻下所有人的名字,這說明他們是在同一時期去世的,不然不會共用一塊石碑。
他們一定是在修建好那爛陀,藏好佛祖頂真骨與佛經後,認為自己已完成使命,才集體在此圓寂的,而瘋和尚圓寂之地的那些和尚估計便是這處墓園的修建者,當他們埋葬好自己的同胞後,也集體來到湖西石壁上開鑿的平台,遙望湖心頂壁,安然坐化。
那麼湖心頂壁就是瘋和尚所說的“彼岸”,所謂“慈航普渡”則是指要坐上大船方能到達這片水域了,根本沒有什麼名叫“慈航号”的船,那是包括伊藤司原、袁真和、秦昀等人的誤解。
至于那爛陀佛塔林裡的藏經為什麼被搬運一空這個問題,在一千年的曆史長河中,一切皆有可能,這已不是秦昀需要深究的了,他已經累了。
秦昀在臨死前,為心底的一切謎題做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釋,這樣他就能死而無憾了。
他望向大家,小白此刻正關切地望着孫雪麗;孫雪麗的淚眼正與劉虎相對;袁真和則悲戚地望着頭頂石碑出神;黑澤治也垂頭喪氣地盯着腳尖;内田竣淚眼婆娑,他一定想到了遠在日本的家人;渡邊雄還在踢騰,舌頭越伸越長,臉脹成了醬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