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質,而事特瑰奇,其第一事尤勝。
”白行簡則在故事的後面說:“史書中沒有記載以上三個樣式的夢,而民間也沒有流傳過,這三個夢難道是偶然出現的嗎?還是有什麼冥冥中的緣由?我也說不清楚,隻能把它記錄下來交給你們評說。
”《三夢記》雖詭谲,但未必把所有奇夢囊括其中。
在《酉陽雜俎》中,段成式還提到另外兩種更詭異的夢境:
A.越州有盧冉者,時舉秀才,家貧,未及入京,因知顧頭堰。
堰在山陰縣顧頭村,與表兄韓确同居,确自幼嗜鲙,在堰嘗憑吏求魚。
韓方寝,夢身為魚在潭,有相忘之樂,見二漁人乘艇張網,不覺入網中,被擲桶中,覆之以葦。
複睹所憑吏就潭商價,吏即擢鰓貫鲠,楚痛殆不可忍。
及至舍,曆認妻子婢仆。
有頃,置砧斫之,苦若脫膚。
首落方覺,神癡良久,盧驚問之,具述所夢。
遽呼吏訪所市魚處洎漁子形狀,與夢不差。
韓後入釋,住祗園寺。
時開成二年,成式書吏沈郅家在越州,與堰相近,目睹其事。
唐文宗開成二年,段成式的秘書沈郅向段叙述了一則發生在其老家越州的故事:越州有叫盧冉的,因家貧,中秀才後未能去長安進一步發展,隻是做了個管理河堰的村官。
該河堰在越州山陰縣顧頭村,盧冉與居于該村的表兄韓确住在一起。
韓确自幼愛吃魚,這一日他在河堰邊向一個小吏求魚;當天晚上,韓确就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化身為魚,自由地泳于深潭,甚是歡暢。
但好景沒多長,便發現有倆漁民乘船張網,将自己捕捉上來,扔于木桶中,用葦席覆蓋。
随後,又看到那個小吏在潭邊跟那倆漁民劃價,随後交易成功,小吏用草繩從魚鰓處穿過,令他感到楚痛不已。
小吏回家,化為魚的韓确被其妻置于案闆上,不一會兒,他就疼得感到皮被刮掉。
随後,又感到自己的腦袋被剁下。
直到這時,韓确才醒來,他坐起身,在床上愣神。
後來韓确找到小吏,把自己的夢境告知,竟真與小吏的經曆一樣,随後他們一起去市場,找到了那兩個漁民……
B.柳璟知舉年,有國子監明經,失姓名,晝夢依徙于監門。
有一人負衣囊,訪明經姓氏,明經語之,其人笑曰:“君來春及第。
”明經遂邀入長興裡畢羅店,常所過處。
店外有犬競,驚曰:“差矣。
”夢覺,遽呼鄰房數人語其夢,忽見長興店子入門曰:“郎君與客食畢羅,計二斤,何不計直而去也?”明經大駭,解衣質之,且随驗所夢,相其榻器,省如夢中,乃謂店主曰:“我與客俱夢中至是,客豈食乎?”店主驚曰:“初怪客前畢羅悉完,疑其嫌置蒜也。
”來春,明經與鄰房三人中所訪者,悉上第。
大臣柳璟掌管科考的那一年,國子監有一舉人,曾于白日做夢,夢到自己在國子監門口轉悠,此時過來一個背着行囊的人,問舉人的姓氏,舉人告訴他,那人笑道:“你明年春天一定會中進士。
”舉人聽後自是高興,邀請其到長興裡的一家畢羅店吃飯(畢羅為唐朝時的一種西域小吃)。
二人來到店裡落座後,點了飯菜,還未開吃,就聽到外面有兩隻狗打架的聲音,舉人大聲說:“不好!”就在這時夢醒了。
随後,他把所夢之事說給同伴聽。
正說着,突然傳來敲門聲,打開房門,隻見一人站于門外,直言道:“公子,我是長興裡畢羅店的店主,您剛才與人在我們那吃飯,要了二斤畢羅,為什麼不結賬就走了呢?我一直在後面追您,看您來到這兒!”舉人驚恐異常,他不能明白,自己現在是身在夢境,還是身處現實?舉人說:“實不相瞞,我與那客人大約是在夢中到您那兒的……”“夢中?”店主大驚。
舉人說:“請問,你上完畢羅後,我們吃了嗎?”店主說:“我上的畢羅你們一個也沒吃,我還奇怪,以為裡面蒜放多了……”
上面兩個故事的類型大緻相同,即主人公韓确和國子監舉人于夢中進入了另外的人的現實生活,此類型在《三夢記》之外。
我們無言,而世界多麼神奇。
為什麼不相信它是真的呢?一如柯勒律治之花,一如劉幽求的遭遇,一如段成式筆下的櫻桃,以及茫然的韓确和國子監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