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穎又向老韓撒起嬌來。
“對對對,你們說的都對。
”老韓每次都打圓場。
“有黑就有白,有忠就有奸。
其實當官的也有好人,隻是咱們每次都隻盯着那些貪官污吏,忽略了好人的存在。
”陸鐘補充道。
“咱們的工作不就是隻盯着壞人嘛,有壞人我們才能替天行道賺大錢。
如果這個姓鄒的是好人,這個局可就做不成了。
”梁融補充道,“駝爺的彩票被軟飯王送給了交通廳的一位主要領導,也就是這女人的老爸,所以他們現在走得很近。
軟飯王除了當律師外,還在外面以合股的名義跟人開了家建築公司,專門包攬政府工程。
不過他并不是那位廳長最為看重的人,老頭子知道他之前和老闆的暧昧,對他并不欣賞,如果不是因為他泡牢了女兒,恐怕也不會成為入幕之賓。
”
“我爸說過,交通廳其實油水很足,所有政府工程中技術含量最低卻最能賺錢的就是修路。
建橋建不好會垮塌,建樓建不好也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隻有修路不怕出問題,而且來錢最快,一米的報價好幾萬,一條路修下來沒有幾億幾十億是搞不定的。
”司徒家族在北京一直經營着規模很大的家族事業,常和政府打交道,司徒穎從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
“最近要招标的這條路是政府重點工程,據說投資十多億,招标會在月底舉行。
”梁融最後補充道,“為了這個工程,交通廳所有領導都忙壞了,每天要應酬方方面面想包工程的生意人。
”
“想必那些貪官和開發商們都已經嗅到了錢的味道,這就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
律師很麻煩,這次還會涉及那位領導和他的女兒,所以計劃得更加完備,大家行事也得更小心才行。
”老韓提醒道。
“福州城我們基本上混熟了,還有點小收獲,應該夠幾天的開銷。
”單子凱一邊說着,從身邊的紙袋中拿出五六個新手機和一沓錢包,錢包裡有各種各樣的卡和不少現金。
這幾天他和司徒穎分頭泡吧,斬獲頗豐。
陸鐘有一個理論:不論大局還是小局,不論騙人一千萬還是偷人一百塊,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同樣是犯罪,也同樣需要承擔風險,為了保證成功率就應該把風險度減到最低,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不是在深圳的那個大套子即将收網之際,一哥(被騙的對象)出國了,大家也不會空手而回。
“很好,待會兒買幾張新手機卡,就可以開工了。
”陸鐘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問梁融:“你那邊呢,跟艾米聯系好了嗎?”
梁融點點頭:“聯系好了,他會在我們離開之前修改酒店消費記錄,這次直接把賬記在鄒天明身上好了。
”
艾米是個性格古怪的超級黑客,隻跟極少數信得過的老千合作。
雖然梁融也會做簡單的網頁,但真正涉及技術方面的東西還得靠他幫忙,隻要是跟數字和網絡有關的東西,還沒有他做不到的。
每次都是在網上聯系,他的傭金也都在網上支付,大家連艾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住這種每天五位數的豪華套房,可以請艾米黑進酒店内部系統,修改消費記錄,或者把付賬的賬号改成陸鐘他們提供的号碼。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陸鐘環視一圈,見無人應聲,便請示老韓,“師父,您還有什麼要提點的嗎?”
“我想這次可以吃個炸醬。
”老韓放下手裡的雪茄,給大家小上一課。
所謂的“吃炸醬”也被稱作吃包子,其實就是串騙。
民國時期,濟南黑幫“安清道”最擅長這種手段。
濟南花生稅局公開投标招商,這單生意油水充足,山東議員有不少卷入其中。
這年的招标事先已被議員國晉卿暗地包下來了,但原先的承包者不願交出,花重金請安清道首腦聶鴻昌助一臂之力。
國晉卿也花錢請另一位安清道首腦郦秋江鼎力相助。
郦、聶本是同一道上的人,兩人私交甚厚,便密謀計策實施串騙。
郦秋江率領三十多名道徒,護擁着國晉卿來到花生稅局。
聶鴻昌早已率人占領稅局,見郦某到來,便假裝怯場,率手下喽羅離去。
于是,招商之事穩穩當當落入國晉卿手中。
事成之後,郦某不僅得到巨額酬金,而且一批道徒還被安排了工作,聶某也私下從郦某那裡分得部分酬金。
山東濟甯安清道的劉裕泰,也是此道高手。
此人童仆出身,善于結交官場中人,常在衙門中走動,關系極廣,手下衆多門徒,敲詐騙财無惡不作。
有一次,劉某在澡堂發現越河涯皮行的扈老闆也在沖澡,便把一包毒品偷偷塞進扈老闆的衣袋,然後吩咐手下去憲兵隊報告。
憲兵将扈某押走,之後,劉某又出面假扮說情人。
結果憲兵罰錢兩千元,将扈老闆釋放。
扈某對劉某感激不盡,還對他重金酬報。
總而言之,串騙就是幾個人假戲真做合謀騙錢,隻要把劇情編得完滿,不穿幫,就可以把“一哥”玩弄于股掌,讓他們自動自覺奉上錢來。
老韓的典故雖然講得活靈活現,可感興趣的隻有陸鐘一人,到了最後,也隻剩下陸鐘的聲音:“我已經找到了那位領導常去的俱樂部,今晚就可以跟他打個照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