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即使穿着金屬橡膠等耐壓材料的重型潛水服,也得被當場活活燙死。
龍火燒海般的熱泉雖然厲害,卻隻是局限在水底沉船墳墓的幾處深澗裡,沸水向上一湧,已自減了數分灼熱,并且帶動了數股極強烈的潛流湧動升騰,死死糾纏不放的大群鲨魚,頃刻間不是四散逃開,就是在慌亂中竄入沸熱的暗流中,被燙翻死掉。
我們此刻已距水面不遠,被升騰的海水一沖,立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不由己地向上升去,相互坍塌疊壓的石柱上方,正是破損漏水後擱淺其上的海柳船三叉戟号。
沒進水裡的船底銅闆裝甲,大部分已被撞得脫落,船底被石柱戳出幾個大窟窿,衆人一時遭到滾熱的潛湧沖擊,舍命搏浪,從隔水艙的幾個窟窿裡穿過,鑽入了被水淹沒大半的底艙裡。
我頭部出水,在黑漆漆的船艙裡深深吸了幾口空氣,腦部被熱流和窒息産生的缺氧感覺略有好轉,摸到艙中的貨箱,用盡力氣爬了上去。
漆黑的底艙裡有幾道潛水手電的光芒晃動,我順着光線依次找到了胖子和Shirley楊兩人,我們三人都像剛從熱鍋裡撈出來似的,全身都冒着蒸氣,好在離深澗中的熱泉距離較遠,又有潛水服裹着,才沒被燙傷,但受了一場虛驚,爬上貨箱之後都已上氣不接下氣。
我一看潛水小組中唯獨還少個古猜,急忙強打精神,把挂在胸前的手電簡扯下來,舉着在底艙的水面上亂照。
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無不擔心古猜,唯恐他被水流沖入死角燙成了熱雞蛋。
突然發現水面上浮出一個人赤裸的肩膀,肩上文着魚龍海水,正是古猜。
我趕緊喊了一聲,和胖子一同伸手把他拽住,像拖死狗一樣把古猜從水中拖了出來,隻見他全身脫力,雙眼緊閉,僅有一息尚存。
我見古猜面無人色,生死不知,焦急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把他從昏迷中搖醒,胖子抹一把自己臉上的水,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他在水底半天也沒能說話,憋得不輕,也跟着我招呼古猜:“古猜你要死了你們龍戶獺家可就絕種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要死也得将來到法國娶了媳婦生了娃再死不遲……”
這時Shirley楊也幾近虛脫,她把呼吸調整了一下,也急忙過來查看古猜的情況,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心脈,才放下心來,告訴我和胖子:“别擔心,他呼吸平穩,并沒有嗆到水,隻是全身神經和肌肉緊張過度,又脫了力,沒大礙,先讓他休息一會。
”
我聽Shirley楊說古猜沒事,懸上半空的心總算是又落了地,剛才難免有些急糊塗了,跟着坐倒在地。
這會兒還不到可以喘息休整的時候,“南龍”缥缈的海氣和行脈,在古風水術中是最複雜難辨的一門,“形勢理氣”皆蘊藏在斷斷續續的混沌虛無之中,今日身陷海眼,方才逐漸明白處境之危險離奇,實為平生前所未有。
這深處海底的一片“歸墟”,全憑龍脈中的海氣凝結,保不準懸在上面的海水,在什麼時候就能将鲸腹般的海底洞窟壓垮,到時還會再次産生海陷的災難,既然已經得到了“秦王照骨鏡”,那就一刻都不該在此多耽,就算海水暫時不會倒灌下來,隻要船下的這片遺巨石迹塌了,留在三叉戟号的底艙也有危險。
想到這裡,我咬着牙爬起身來,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鄉親們早撤了,糧食也轉移了,我看咱們也趕緊撤。
”說着話便招呼胖子擡起古猜,我兩人剛伸出胳膊,就見貨箱下水花翻動,那尾在沉船裡便盯上了我們的巨鲨,也被熱湧逼迫在水中兜了個來回,最後竟跟我們前後腳鑽進了底艙,突然間張鳍鼓水,浮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