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爺爺饒圈子,敢不敢打,不敢打就麻溜的閃開。
”
我瞧豆腐趾高氣昂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這小子屬于典型的狗仗人勢,有人在旁邊撐腰的時候,就唯恐天下不亂,要我今天不在這兒,他一個人遇到這種事兒,我保證,他絕對是求爺爺告奶奶喊饒命。
豆腐不知道,我卻是知道,這人說的是道上的暗語。
山根叼鳳凰,就是他知道我手裡有真貨玉器,而且是從女性的墓中挖出來的,至于後面的六個六,應該是他報的價碼,我對行話也并非全通,因此也弄不清楚這六個六究竟指什麼。
不過我有些奇怪,這人怎麼知道我手裡有貨?
難道我身上有什麼破綻不成?這麼一想,我好奇心上來,便對那人說:“土要翻新貨要過,走着。
”
那人一聽暗号,眼睛一亮,立刻給旁邊一個攤主打招呼,說要回店裡接待客人,讓他幫忙照看一下攤位,接着便領着我倆一路往前走。
走到前面,當街擺地攤的就明顯少了,兩邊都是古玩小門面。
那人将我們引進其中一家小店,隻見上面寫着‘石聚來社’。
所謂的石,自然指的是玉石,這鋪子也不大,臨鋪一排玻璃櫃,後面一個屏風。
那人進了鋪子,立刻關上大門,見豆腐盯着玻璃櫃裡造型各異的玉器瞧,便說道:“二位,這些都是水貨,入不了二位的眼,咱們内裡說話。
”
這人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在前面引路。
豆腐嘀咕道:“你倆剛才磨磨唧唧在說什麼東西?”我沖豆腐搖了搖手指,示意他靜觀其變。
那屏風後面是個小廳,待三人落座,我便問道:“你怎麼看出我有東西的?”
那人嘿嘿一笑,說:“做一行,要的就是眼力,不僅得有眼力,還得會聞。
要說這聞功,潘家園我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打從二位從我鋪子前面過,我就從你們身上聞出一股老屍的味道,想必二位是剛從鬥裡出來,手裡肯定有熱貨。
”
豆腐啧啧稱奇,驚歎道:“你這麼一聞就能聞出我們身上帶着冥器?你别是猜的吧?那你聞聞我到底幾天沒洗腳了,聞出來我就相信你。
”
那人估計沒遇到過豆腐這種火星腦袋,苦笑說:“您可真能開玩笑,我就直說了吧,除了聞還得看,你們身上屍油的味道太濃了,這味道别人聞不出來,可難不倒我,我一聞着味兒,就開始打量你們……”說着指了指我的褲兜,道:“這凸起的形狀,不是煙、不是打火機、還有三環紋,我估摸着,應該是個玉如意對吧?”
我小時候就聽爺爺講,倒鬥這行裡的聞家很多,一塊古物,放在鼻子下一聞,就能斷出年代。
有個笑話,說有個盜墓賊摸出了個龍頭肛塞,出貨的時候,聞家往鼻子下一放,立刻說道:“這東西不好,墓主人死的時候肯定便秘了,屎沒拉幹淨,味兒太大了。
”
但這種厲害的聞家比較少,我沒想到這方便面頭其貌不揚,居然還有這本事。
隻聽他自我介紹說姓石,原名石磊落,但行業裡,都叫他外号‘石疙瘩’。
據說他臉上的疙瘩是有一次收錯了貨惹上的。
那是一個單幹戶從民國墳裡倒騰出來的,那單幹戶挖墳開棺的時候,裡面有隻通體發紅,碩大如貓的癞蛤蟆,把盜墓的單幹戶吓了一跳,掄起短柄鋤就将那蛤蟆給弄死了。
那蛤蟆身上的血液染上了棺材裡的東西。
民間有說法,說通體發紅的大癞蛤蟆是蛤蟆王,毒性很猛烈,而且無色無味,沾上什麼東西,那東西就會帶上毒。
那盜墓賊聽過這說法,自己将東西用布裹了拿到石疙瘩這兒來賣,而且裝成不識貨的模樣,要了個比較低的價格。
石疙瘩還以為撿了大便宜,連忙買下來,把玩了沒多久,臉上便長起了疙瘩,怎麼治也治不好。
從石疙瘩曾爺爺那一輩兒起就是倒騰古玩的,在潘家園已經駐紮了兩代人,這個圈子裡,從下鬥到出貨,各個環節沒有他不知道的,在北京一帶的古玩界,也算享有盛名。
我心說,如果真享有盛名,怎麼我一點兒都沒有聽說過?一看這人就是個吹牛吹破天的。
我和豆腐坐下,聽他越吹越不靠譜,不由得打斷他,說:“東西你到底收不收?”我心裡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如今我們被條子盯上,手裡的貨有些燒身,早早出手為妙。
再來,這石疙瘩好歹也是潘家園的地頭蛇,怎麼着也知道些行情,或許還可以借此向他打聽打聽呂肅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