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着手電筒,轉過彎兒,燈光中的雪地裡,是一片猩紅的血迹,濃烈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在黑暗中顯得觸目驚心。
此刻風雪很大,如果我再來晚一些,這些血迹就會被雪給覆蓋了。
血迹的源頭,是一個隆起的大包,如同一個雪白的饅頭,很顯然是人為堆起來的,像是掩埋了什麼東西在裡面。
大包的其中一側,被鮮血給染紅了,風雪中,眼前的紅與白,形成了一種觸目驚心的對比。
這雪堆裡,掩埋着什麼?
我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走到了雪堆旁,伸手準備将雪堆給弄散,誰知才剛探出手,身後猛然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是積雪被人踩下時的聲音。
有人在我後面!
我驚了一下,猛地回頭,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是啞巴。
他不是進帳篷裡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啞巴站在我身後,雙手環在胸前,神情冷漠,在風雪中巍然不動。
我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那裡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心裡不由暗罵豆腐那小子,也不知是怎麼守夜的,啞巴就這麼跟到我後面,他也不知道給我通風報信。
不等我開口,啞巴便冷冷道:“回去。
”
我看了看雪堆,又看了看啞巴,問道:“這裡面的東西,是你殺的?”雖然不知道裡面究竟埋着什麼,但流了這麼多血,肯定已經不是活的了。
我心裡十分奇怪,這啞巴半夜裡出來,跑到這兒殺了一個東西,又用雪堆埋起來,這事兒怎麼想怎麼不對。
如果說啞巴是放茅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什麼危險的東西,順手解決掉,那也說的過去,但解決就解決,他埋起來幹嘛?再者,放茅,也不該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才對。
現在,這人明明進了帳篷,這會兒又冒出來,行蹤神神秘秘,讓人不懷疑也難。
我問話的時候,特意壓了壓聲音,擔心啞巴會辨認出我的身份,誰知話剛出口,啞巴便接話說:“陳懸,話不要問太多,我說,你做。
不聽就滾。
”對于啞巴的毒舌,我早領教過了,到不甚在意,真正讓我吃驚的是,這人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我和豆腐一路上都沒跟他見過幾面,話都沒說上兩句,又一直包裹的嚴嚴實實,他是怎麼認出來的?
仿佛是察覺到我的吃驚,啞巴高傲的微微擡了擡下巴,目光冷漠,帶着些譏諷的語調:“跳梁小醜,以為能瞞過我嗎?”
我有些怒了,既然被揭穿,也就沒必要隐藏了,于是扯下包裹口鼻的圍巾,說:“是誰當初下迷藥的,跳梁小醜,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啞巴冷冷道:“你就是這麼跟救命恩人說話的?”我知道他指的是在徐福墓裡以及後來發送信号的事兒,說起來也确實算我們那一幫人的救命恩人,隻是給一個甜棗,再打一巴掌,這種事兒,恐怕隻有小孩兒才不會計較。
不過我也總不能跟他吵起來,吵架這種事兒,是最浪費唇舌的,于是道:“行了,别說的那麼好聽,既然被你認出來,咱們就開門見山,直接說明白話。
”頓了頓,我盯着他漆黑的雙眼,道:“你是誰?”
“吳水。
”他吐出這兩個字。
我嗤笑一聲,道:“這話你去騙鬼吧。
”
啞巴勾出一抹冷笑,說:“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告訴你我是陳詞?其實我也在想,我為什麼會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絕對不是他,那是個失敗者,他不配和我相提并論!”
我對陳詞沒什麼感情,甚至連爸這個字都叫不出口,但當聽到啞巴這麼評論陳詞時,我心裡還是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有道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即便我不想承認,陳詞畢竟也是我爹,怎能讓這小子如此侮辱,我壓着怒氣,道:“住口,他不是失敗者。
”
啞巴冷冷道:“一個死人,不是失敗者是什麼?”
“在你的眼裡,死人就是失敗者,但每個人都會死,你早晚也有這麼一天。
”
啞巴嘴裡啧了一聲,冷冷道:“活人擁有一切,死人什麼也沒有,我還活着,但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死。
”這話明顯已經是在威脅了。
啞巴說完,便不再言語,身形筆直的站立在原地,極富有壓力的目光罩在我身上,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啞巴很顯然不希望我知道這雪堆裡埋着的東西,而對于我剛才問到的問題,也一語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