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這樣,你是苗人中地位最高的祭司,所有人信奉你,是指望你能趨吉避兇救死扶傷,你明明知道他們中了蠱毒,卻見死不救,你算什麼大祭司?”
“你是苗人?”大祭司緩緩擡起頭,冷冷盯着黃平。
“我是苗人,但你見死不救,在我眼裡,你根本不配當大巫師。
”黃平理直氣壯說。
“今天是苗年,若不是為了祭祀先神,我保證你走不出苗寨。
”大祭司擡起一隻手,上面纏繞着一條五彩斑斓的蛇,目光冰冷直視着黃平。
黃平面色一驚,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大祭司既然能看出田雞中的蠱,當然也會下蠱,我相信大祭司剛才說的話,并非是危言聳聽。
葉九卿把黃平拉了回來,毫無畏懼但聲音恭敬:“您是大祭司,這些中蠱的人,并非是窮兇極惡之輩,遭遇苗巫陷害才中的蠱,還望大祭司能高擡貴手,救他們一命。
”
“我是苗族的大祭司,要救也隻救苗人,你們是炎黃子孫,擅自到聖樓,算你們命大,今天是苗年不想有殺戮,我絕對不會救炎黃子孫!”大祭司聲音冰冷。
“你這是什麼邏輯,人命關天,苗人和炎黃子孫有什麼區别?”黃平性子烈,勃然大怒大聲質問大祭司。
“虧你還是苗人,帶着仇人來這裡,居然還恬不知恥問我有什麼區别。
”大祭司加重聲音怒視黃平。
薛心柔勸阻住黃平,聲音黯然對他說,以蚩尤為首的九黎部落在涿鹿地區被擊敗,蚩尤被黃帝擒殺,大部分苗族先民被迫開始第一次大遷徙。
最終在洞庭湖和鄱陽湖之濱建立了三苗國,但随着三苗部落的日漸強大,堯、舜多次對三苗進行征剿,苗族先民再次被迫向西南和西北地區遷徙,而往西南遷徙的苗族先民則與楚人和睦相處,也就是現在的江西苗民。
九黎戰敗後被稱為黎民百姓,在遠古并非人人有姓,一個部落往往隻有幾姓,但作為一個部落聯盟,其姓也就比較可觀了,古人好舉成數,以百而言多,故稱這種軍事大聯盟中的人群變為百姓。
“黎民百姓到後來才泛指普通的平民,可在遠古時期,黎民和百姓其實是兩個不同的階層,黎民是戰敗的俘虜,是百姓的奴隸,可以任意的屠殺和驅使,對于百姓而言,黎民其實就是賤民的意思。
”薛心柔估計是顧及大祭司,聲音越說越小。
“你們也配當苗人?我們的先祖就是被炎黃子孫殺戮和驅趕。
”大祭司面色低沉注視着帶我們來的女人和黃平。
“我相信先神也不會同意我救他們。
”
女人和黃平或許知道什麼叫黎民百姓,這個富有悲壯色彩的民族,傳承到現在,早已經被同化和融入,那段幾千年前的記憶恐怕已經被磨滅的淡泊。
但在負責傳承曆史文化的祭司心目中,那是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因為沒有人比祭司更能體會那段九黎先民的過往,亦如我們面前這位老者,至今還銘刻着那段屈辱的記憶,時刻提醒着自己是九黎的後裔,這是多麼要強和驕傲的種族,即便過了千年都未曾忘記屈辱,他們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等待去洗滌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慘曆史。
“噶薄亞咯易!”我突然很平靜的對大祭司說。
“你,你說什麼?!”老者一驚,顫巍巍從草圖上站起來。
“蚩尤守護的祖神之殿。
”我向前從容不迫走去,在火盆中撥弄幾下,找到一塊熄滅的火炭,用火鉗夾住在地上寫畫,頭也不擡對大祭司說。
“你,你怎麼會祭司的語言,還,還有,你怎麼會知道那,那個地方?!”大祭司震驚的看着我。
“你必須要救他們。
”我話音一落,突然握住大祭司的手。
他手裡還拿着那條五彩斑斓的蛇,當我觸碰到大祭司手的時候,那條蛇頓時變得不安,狂躁的扭動身體,生怕和我觸碰到,大祭司目瞪口呆看着手裡失去控制的蛇,那是他制的蠱,蠱毒不會抗拒主人,但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會失去控制。
我記得在石洞中,被我燒死的苗巫說過,隻有兩種人能讓蠱毒畏懼,大祭司低沉的叫了一聲,那蛇竟然反咬了他一口,大祭司一松手,蠱毒立刻逃竄消失在聖樓中。
“你,你到底是誰……”大祭司話剛說到一半,突然瞠目結舌的愣住,他低頭正好看見我在地上寫畫的東西。
三眼麒麟!
我松開大祭司的手,扔掉手中的火鉗,用一種俯視的目光看着他,聲音遠比他還要厚重。
“我就是你信奉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