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
更無一縷青煙,盡是滿山赤焰,隻燒得嶺上松翻成火樹,崖前柏變作燈籠。
那窩中走獸貪性命,西撞東奔;這林内飛禽惜羽毛,高飛遠舉。
這場神火飄空燎,隻燒得石爛溪幹遍地紅!
大聖見此惡火,卻也心驚膽顫,道聲“不好了!我本身可處,毫毛不濟,一落這火中,豈不真如燎毛之易?”将身一抖,遂将毫毛收上身來,隻将一根變作假身子,避火逃災,他的真身,撚着避火訣,縱筋鬥,跳将起去,脫離了大火之中,徑奔他蓮花洞裡,想着要救師父。
急到門前,把雲頭按落,又見那洞門外有百十個小妖,都破頭折腳,肉綻皮開,原來都是他分身法打傷了的,都在這裡聲聲喚喚,忍疼而立。
大聖見了,按不住惡性兇頑,輪起鐵棒,一路打将進去。
可憐把那苦煉人身的功果息,依然是塊舊皮毛!
那大聖打絕了小妖,撞入洞裡,要解師父,又見那内面有火光焰焰,唬得他手慌腳忙道:“罷了,罷了!這火從後門口燒起來,老孫卻難救師父也!”正悚懼處,仔細看時,呀!原來不是火光,卻是一道金光。
他正了性,往裡視之,乃羊脂玉淨瓶放光,卻自心中歡喜道:“好寶貝耶!這瓶子曾是那小妖拿在山上放光,老孫得了,不想那怪又複搜去。
今日藏在這裡,原來也放光。
”你看他竊了這瓶子,喜喜歡歡,且不救師父,急抽身往洞外而走。
才出門,隻見那妖魔提着寶劍,拿着扇子,從南而來。
孫大聖回避不及,被那老魔舉劍劈頭就砍。
大聖急縱筋鬥雲,跳将起去,無影無蹤的逃了不題。
卻說那怪到得門口,但見屍橫滿地,就是他手下的群精,慌得仰天長歎,止不住放聲大哭道:“苦哉,痛哉!”有詩為證,詩曰:
可恨猿乖馬劣頑,靈胎轉托降塵凡。
隻因錯念離天阙,緻使忘形落此山。
鴻雁失群情切切,妖兵絕族淚潺潺。
何時孽滿開愆鎖,返本還原上禦關?
那老魔慚惶不已,一步一聲,哭入洞内,隻見那什物家火俱在,隻落得靜悄悄,沒個人形;悲切切,愈加凄慘。
獨自個坐在洞中,蹋伏在那石案之上,将寶劍斜倚案邊,把扇子插于肩後,昏昏默默睡着了,這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上心來瞌睡多。
話說孫大聖撥轉筋鬥雲,伫立山前,想着要救師父,把那淨瓶兒牢扣腰間,徑來洞口打探。
見那門開兩扇,靜悄悄的不聞消耗,随即輕輕移步,潛入裡邊,隻見那魔斜倚石案,呼呼睡着,芭蕉扇褪出肩衣,半蓋着腦後,七星劍還斜倚案邊,卻被他輕輕的走上前拔了扇子,急回頭,呼的一聲跑将出去。
原來這扇柄兒刮着那怪的頭發,早驚醒他。
擡頭看時,是孫行者偷了,急慌忙執劍來趕。
那大聖早已跳出門前,将扇子撒在腰間,雙手輪開鐵棒,與那魔抵敵。
這一場好殺——
惱壞潑妖王,怒發沖冠志。
恨不過撾來囫囵吞,難解心頭氣。
惡口罵猢狲:你老大将人戲,傷我若幹生,還來偷寶貝!這場決不容,定見存亡計!大聖喝妖魔:你好不知趣!徒弟要與老師争,累卵焉能擊石碎?寶劍來,鐵棒去,兩家更不留仁義。
一翻二複賭輸赢,三轉四回施武藝。
蓋為取經僧,靈山參佛位,緻令金火不相投,五行撥亂傷和氣。
揚威耀武顯神通,走石飛沙弄本事。
交鋒漸漸日将晡,魔頭力怯先回避。
那老魔與大聖戰經三四十合,天将晚矣,抵敵不住,敗下陣來,徑往西南上,投奔壓龍洞去不題。
這大聖才按落雲頭,闖入蓮花洞裡,解下唐僧與八戒、沙和尚來。
他三人脫得災危,謝了行者,卻問:“妖魔那裡去了?”行者道:“二魔已裝在葫蘆裡,想是這會子已化了;大魔才然一陣戰敗,往西南壓龍山去訖。
概洞小妖,被老孫分身法打死一半,還有些敗殘回的,又被老孫殺絕,方才得入此處,解放你們。
”唐僧謝之不盡道:“徒弟啊,多虧你受了勞苦!”行者笑道:“誠然勞苦。
你們還隻是吊着受疼,我老孫再不曾住腳,比急遞鋪的鋪兵還甚,反複裡外,奔波無已。
因是偷了他的寶貝,方能平退妖魔。
”豬八戒道:“師兄,你把那葫蘆兒拿出來與我們看看。
隻怕那二魔已化了也。
”大聖先将淨瓶解下,又将金繩與扇子取出,然後把葫蘆兒拿在手道:“莫看,莫看!他先曾裝了老孫,被老孫漱口,哄得他揚開蓋子,老孫方得走了。
我等切莫揭蓋,隻怕他也會弄喧走了。
”師徒們喜喜歡歡,将他那洞中的米面菜蔬尋出。
燒刷了鍋竈,安排些素齋吃了,飽餐一頓,安寝洞中。
一夜無詞,早又天曉。
卻說那老魔徑投壓龍山,會聚了大小女怪,備言 打殺母親,裝了兄弟,絕滅妖兵,偷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