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是相比肩也?先既無奈而去,今又複來,必然是三藏胎成身重,埋怨得緊,不得已而來也,決有慢他師之心。
管取我師決勝無疑。
”
真仙聞言,喜孜孜滿懷春意,笑盈盈一陣威風,挺如意鈎子,走出門來喝道:“潑猢狲!你又來作甚?”大聖道:“我來隻是取水”。
真仙道:“泉水乃吾家之井,憑是帝王宰相,也須表禮羊酒來求,方才僅與些須。
況你又是我的仇人,擅敢白手來取?”大聖道:“真個不與?”真仙道:“不與,不與!”大聖罵道:“潑孽障!既不與水,看棍!”丢一個架子,搶個滿懷,不容說,着頭便打。
那真仙側身躲過,使鈎子急架相還。
這一場比前更勝,好殺——
金箍棒,如意鈎,二人奮怒各懷仇。
飛砂走石乾坤暗,播土揚塵日月愁。
大聖救師來取水,妖仙為侄不容求。
兩家齊努力,一處賭安休。
咬牙争勝負,切齒定剛柔。
添機見,越抖擻,噴雲嗳霧鬼神愁。
樸樸兵兵鈎棒響,喊聲哮吼振山丘。
狂風滾滾催林木,殺氣紛紛過鬥牛。
大聖愈争愈喜悅,真仙越打越綢缪。
有心有意相争戰,不定存亡不罷休。
他兩個在庵門外交手,跳跳舞舞的,鬥到山坡之下,恨苦相持不題。
卻說那沙和尚提着吊桶,闖進門去,隻見那道人在井邊擋住道:“你是甚人,敢來取水!”沙僧放下吊桶,取出降妖寶杖,不對話,着頭便打。
那道人躲閃不及,把左臂膊打折,道人倒在地下掙命。
沙僧罵道:“我要打殺你這孽畜,怎奈你是個人身!我還憐你,饒你去罷!讓我打水!”那道人叫天叫地的,爬到後面去了。
沙僧卻才将吊桶向井中滿滿的打了一吊桶水,走出庵門,駕起雲霧,望着行者喊道:“大哥,我已取了水去也!饒他罷,饒他罷!”
大聖聽得,方才使鐵棒支住鈎子道:“你聽老孫說,我本待斬盡殺絕,争奈你不曾犯法,二來看你令兄牛魔王的情上。
先頭來,我被鈎了兩下,未得水去。
才然來,我是個調虎離山計,哄你出來争戰,卻着我師弟取水去了。
老孫若肯拿出本事來打你,莫說你是一個什麼如意真仙,就是再有幾個,也打死了。
正是打死不如放生,且饒你教你活幾年耳,已後再有取水者,切不可勒扌肯他。
”那妖仙不識好歹,演一演,就來鈎腳,被大聖閃過鈎頭,趕上前,喝聲:“休走!”那妖仙措手不及,推了一個蹼辣,掙紮不起。
大聖奪過如意鈎來,折為兩段,總拿着又一抉,抉作四段,擲之于地道:“潑孽畜!再敢無禮麼?”那妖仙戰戰兢兢,忍辱無言,這大聖笑呵呵,駕雲而起。
有詩為證,詩曰:
真鉛若煉須真水,真水調和真汞幹。
真汞真鉛無母氣,靈砂靈藥是仙丹。
嬰兒枉結成胎象,土母施功不費難。
推倒旁門宗正教,心君得意笑容還。
大聖縱着祥光,趕上沙僧,得了真水,喜喜歡歡,回于本處,按下雲頭,徑來村舍,隻見豬八戒腆着肚子,倚在門枋上哼哩。
行者悄悄上前道:“呆子,幾時占房的?”呆子慌了道:“哥哥莫取笑,可曾有水來麼?”行者還要耍他,沙僧随後就到,笑道:“水來了,水來了!”三藏忍痛欠身道:“徒弟啊,累了你們也!”那婆婆卻也歡喜,幾口兒都出禮拜道:“菩薩呀,卻是難得,難得!”即忙取個花磁盞子,舀了半盞兒,遞與三藏道:“老師父,細細的吃,隻消一口,就解了胎氣。
”八戒道:“我不用盞子,連吊桶等我喝了罷。
”那婆子道:“老爺爺,唬殺人罷了!若吃了這吊桶水,好道連腸子肚子都化盡了!”吓得呆子不敢胡為,也隻吃了半盞。
那裡有頓飯之時,他兩個腹中絞痛,隻聽輪毂輪毂三五陣腸鳴。
腸鳴之後,那呆子忍不住,大小便齊流。
唐僧也忍不住要往靜處解手。
行者道:“師父啊,切莫出風地裡去。
怕人子,一時冒了風,弄做個産後之疾。
”那婆婆即取兩個淨桶來,教他兩個方便。
須臾間,各行了幾遍,才覺住了疼痛,漸漸的銷了腫脹,化了那血團肉塊。
那婆婆家又煎些白米粥與他補虛。
八戒道:“婆婆,我的身子實落,不用補虛。
且燒些湯水與我洗個澡,卻好吃粥。
”沙僧道:“哥哥,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弄了水漿緻病。
”八戒道:“我又不曾大生,左右隻是個小産,怕他怎的?洗洗兒幹淨。
”真個那婆子燒些湯與他兩個淨了手腳。
唐僧才吃兩盞兒粥湯,八戒就吃了十數碗,還隻要添。
行者笑道:“夯貨!少吃些!莫弄做個沙包肚,不象模樣。
”八戒道:“沒事,沒事!我又不是母豬,怕他做甚?”那家子真個又去收拾煮飯。
老婆婆對唐僧道:“老師父,把這水賜了我罷。
”行者道:“呆子,不吃水了?”八戒道:“我的肚腹也不疼了,胎氣想是已行散了,灑然無事,又吃水何為?”行者道:“既是他兩個都好了,将水送你家罷。
”那婆婆謝了行者,将餘剩之水,裝于瓦罐之中,埋在後邊地下,對衆老小道:“這罐水,彀我的棺材本也!”衆老小無不歡喜,整頓齋飯,調開桌凳。
唐僧們吃了齋,消消停停,将息了一宿。
次日天明,師徒們謝了婆婆家,出離村舍。
唐三藏攀鞍上馬,沙和尚挑着行囊,孫大聖前邊引路,豬八戒攏了缰繩。
這裡才是洗淨口孽身幹淨,銷化凡胎體自然。
畢竟不知到國界中還有什麼理會,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