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道:“我去。
”沙僧說:“二哥,他那洞前有千數小猴,你一人恐弄他不過,反為不美。
”八戒笑道:“不怕,不怕!”急出門,縱着雲霧,徑上花果山尋取行李不題。
卻說那兩個行者又打嚷到陰山背後,唬得那滿山鬼戰戰兢兢,藏藏躲躲。
有先跑的,撞入陰司門裡,報上森羅寶殿道:“大王,背陰山上,有兩個齊天大聖打得來也!”慌得那第一殿秦廣王傳報與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卞城王,五殿閻羅王、六殿平等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忤官王、十殿轉輪王。
一殿轉一殿,霎時間,十王會齊,又着人飛報與地藏王。
盡在森羅殿上,點聚陰兵,等擒真假。
隻聽得那強風滾滾,慘霧漫漫,二行者一翻一滾的,打至森羅殿下。
陰君近前擋住道:“大聖有何事,鬧我幽冥?”這大聖道:“我因保唐僧西天取經,路過西梁國,至一山,有強賊截劫我師,是老孫打死幾個,師父怪我,把我逐回。
我随到南海菩薩處訴告,不知那妖精怎麼就綽着口氣,假變作我的模樣,在半路上打倒師父,搶奪了行李。
師弟沙僧,向我本山取讨包袱,這妖假立師名,要往西天取經。
沙僧逃遁至南海見菩薩,我正在側。
他備說原因,菩薩又命我同他至花果山觀看,果被這厮占了我巢穴。
我與他争辨到菩薩處,其實相貌、言語等俱一般,菩薩也難辨真假。
又與這厮打上天堂,衆神亦果難辨,因見我師。
我師念《緊箍咒》試驗,與我一般疼痛。
故此鬧至幽冥,望陰君與我查看生死簿,看假行者是何出身,快早追他魂魄,免教二心沌亂。
”那怪亦如此說一遍。
陰君聞言,即喚管簿判官一一從頭查勘,更無個假行者之名。
再看毛蟲文簿,那猴子一百三十條已是孫大聖幼年得道之時,大鬧陰司,消死名一筆勾之,自後來凡是猴屬,盡無名号。
查勘畢,當殿回報。
陰君各執笏,對行者道:“大聖,幽冥處既無名号可查,你還到陽間去折辨。
”
正說處,隻聽得地藏王菩薩道:“且住,且住!等我着谛聽與你聽個真假。
”原來那谛聽是地藏菩薩經案下伏的一個獸名。
他若伏在地下,一霎時,将四大部洲山川社稷,洞天福地之間,蠃蟲、麟蟲、毛蟲、羽蟲、昆蟲、天仙、地仙、神仙、人仙、鬼仙可以照鑒善惡,察聽賢愚。
那獸奉地藏鈞旨,就于森羅庭院之中,俯伏在地。
須臾,擡起頭來,對地藏道:“怪名雖有,但不可當面說破,又不能助力擒他。
”地藏道:“當面說出便怎麼?”谛聽道:“當面說出,恐妖精惡發,搔擾寶殿,緻令陰府不安。
”又問:“何為不能助力擒拿?”谛聽道:“妖精神通,與孫大聖無二。
幽冥之神,能有多少法力,故此不能擒拿。
”地藏道:“似這般怎生祛除?”谛聽言:“佛法無邊。
”地藏早已省悟。
即對行者道:“你兩個形容如一,神通無二,若要辨明,須到雷音寺釋迦如來那裡,方得明白。
”兩個一齊嚷道:“說的是,說的是!我和你西天佛祖之前折辨去!”那十殿陰君送出,謝了地藏,回上翠雲宮,着鬼使閉了幽冥關隘不題。
看那兩個行者,飛雲奔霧,打上西天。
有詩為證。
詩曰:
人有二心生禍災,天涯海角緻疑猜。
欲思寶馬三公位,又憶金銮一品台。
南征北讨無休歇,東擋西除未定哉。
禅門須學無心訣,靜養嬰兒結聖胎。
他兩個在那半空裡,扯扯拉拉,抓抓挜挜,且行且鬥。
直嚷至大西天靈鹫仙山雷音寶刹之外。
早見那四大菩薩、八大金剛、五百阿羅、三千揭谛、比丘尼、比丘僧、優婆塞、優婆夷諸大聖衆,都到七寶蓮台之下,各聽如來說法。
那如來正講到這:
不有中有,不無中無。
不色中色,不空中空。
非有為有,非無為無。
非色為色,非空為空。
空即是空,色即是色。
色無定色,色即是空。
空無定空,空即是色。
知空不空,知色不色。
名為照了,始達妙音。
概衆稽首皈依。
流通誦讀之際,如來降天花普散缤紛,即離寶座,對大衆道:“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競鬥而來也。
”
大衆舉目看之,果是兩個行者,躏天喝地,打至雷音勝境。
慌得那八大金剛,上前擋住道:“汝等欲往那裡去?”這大聖道:“妖精變作我的模樣,欲至寶蓮台下,煩如來為我辨個虛實也。
”衆金剛抵擋不住,直嚷至台下,跪于佛祖之前,拜告道:“弟子保護唐僧,來造寶山,求取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