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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薛文龍悔娶河東獅 賈迎春誤嫁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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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亂迸,那裡忍耐得住。

    雖百般設法,無奈賈母王夫人執意不從,也隻得罷了。

    因此和那些丫鬟們無所不至,恣意耍笑作戲。

    又聽得薛蟠擺酒唱戲,熱鬧非常,已娶親入門,聞得這夏家小姐十分俊俏,也略通文翰,寶玉恨不得就過去一見才好。

    再過些時,又聞得迎春出了閣。

    寶玉思及當時姊妹們一處,耳鬓厮磨,從今一别,縱得相逢,也必不似先前那等親密了。

    眼前又不能去一望,真令人凄惶迫切之至。

    少不得潛心忍耐,暫同這些丫鬟們厮鬧釋悶,幸免賈政責備逼迫讀書之難。

    這百日内,隻不曾拆毀了怡紅院,和這些丫頭們無法無天,凡世上所無之事,都頑耍出來。

    如今且不消細說。

     且說香菱自那日搶白了寶玉之後,心中自為寶玉有意唐突他,“怨不得我們寶姑娘不敢親近,可見我不如寶姑娘遠矣;怨不得林姑娘時常和他角口氣的痛哭,自然唐突他也是有的了。

    從此倒要遠避他才好。

    ”因此,以後連大觀園也不輕易進來。

    日日忙亂着,薛蟠娶過親,自為得了護身符,自己身上分去責任,到底比這樣安甯些;二則又聞得是個有才有貌的佳人,自然是典雅和平的:因此他心中盼過門的日子比薛蟠還急十倍。

    好容易盼得一日娶過了門,他便十分殷勤小心伏侍。

     原來這夏家小姐今年方十七歲,生得亦頗有姿色,亦頗識得幾個字。

    若論心中的邱壑經緯,頗步熙鳳之後塵。

    隻吃虧了一件,從小時父親去世的早,又無同胞弟兄,寡母獨守此女,嬌養溺愛,不啻珍寶,凡女兒一舉一動,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嬌養太過,竟釀成個盜跖的性氣。

    愛自己尊若菩薩,窺他人穢如糞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風雷之性。

    在家中時常就和丫鬟們使性弄氣,輕罵重打的。

    今日出了閣,自為要作當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兒時腼腆溫柔,須要拿出這威風來,才钤壓得住人;況且見薛蟠氣質剛硬,舉止驕奢,若不趁熱竈一氣炮制熟爛,将來必不能自豎旗幟矣,又見有香菱這等一個才貌俱全的愛妾在室,越發添了“宋太祖滅南唐”之意,“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之心。

    因他家多桂花,他小名就喚做金桂。

    他在家時不許人口中帶出金桂二字來,凡有不留心誤道一字者,他便定要苦打重罰才罷。

    他因想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須另喚一名,因想桂花曾有廣寒嫦娥之說,便将桂花改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如此。

     薛蟠本是個憐新棄舊的人,且是有酒膽無飯力的,如今得了這樣一個妻子,正在新鮮興頭上,凡事未免盡讓他些。

    那夏金桂見了這般形景,便也試着一步緊似一步。

    一月之中,二人氣概還都相平,至兩月之後,便覺薛蟠的氣概漸次低矮了下去。

    一日薛蟠酒後,不知要行何事,先與金桂商議,金桂執意不從。

    薛蟠忍不住便發了幾句話,賭氣自行了,這金桂便氣的哭如醉人一般,茶湯不進,裝起病來。

    請醫療治,醫生又說“氣血相逆,當進寬胸順氣之劑。

    ”薛姨娘恨的罵了薛蟠一頓,說:“如今娶了親,眼前抱兒子了,還是這樣胡鬧。

    人家鳳凰蛋似的,好容易養了一個女兒,比花朵兒還輕巧,原看的你是個人物,才給你作老婆。

    你不說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計和和氣氣的過日子,還是這樣胡鬧,床嗓了黃湯,折磨人家。

    這會子花錢吃藥白遭心。

    ”一席話說的薛蟠後悔不疊,反來安慰金桂。

    金桂見婆婆如此說丈夫,越發得了意,便裝出些張緻來,總不理薛蟠。

    薛蟠沒了主意,惟自怨而已,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後,才漸漸的哄轉過金桂的心來,自此便加一倍小心,不免氣概又矮了半截下來。

    那金桂見丈夫旗纛漸倒,婆婆良善,也就漸漸的持戈試馬起來。

    先時不過挾制薛蟠,後來倚嬌作媚,将及薛姨媽,又将至薛寶钗。

    寶钗久察其不軌之心,每随機應變,暗以言語彈壓其志。

    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尋隙,又無隙可乘,隻得曲意附就。

    一日金桂無事,因和香菱閑談,問香菱家鄉父母。

    香菱皆答忘記,金桂便不悅,說有意欺瞞了他。

    回問他“香菱”二字是誰起的名字,香菱便答:“姑娘起的。

    ”金桂冷笑道:“人人都說姑娘通,隻這一個名字就不通。

    ”香菱忙笑道:“嗳喲,奶奶不知道,我們姑娘的學問連我們姨老爺時常還誇呢。

    ”欲明後事,且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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