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事,都是黃文炳那厮三回五次點撥知府,教害二位。
如今見劫了法場,城中甚慌,曉夜提備。
小弟又去無為軍打聽,正撞見侯健這個兄弟出來食飯,因是得知備細。
”
宋江道:“侯兄何以知之?”侯健道:“小人自幼隻愛習學槍棒,多得薛師父指教,因此不敢忘恩。
近日黃通判特取小人來無為軍他家做衣服,因出來行食,遇見師父,題起仁兄大名,說出此一節事來。
小人要結識仁兄,特來報知備細。
這黃文炳有個嫡親哥哥,喚做黃文烨,與這文炳是一母所生二子。
這黃文烨平生隻是行善事,修橋補路,塑佛齋僧,扶危濟困,救拔貧苦,那無為軍城中都叫他黃佛子。
這黃文炳雖是罷閑通判,心裡隻要害人。
勝如己者妒之,不如己者害之。
隻是行歹事,無為軍都叫他做黃蜂刺。
他弟兄兩個分開做兩處住,隻在一條巷内出入,靠北門裡便是他家。
黃文炳貼着城住,黃文烨近着大街。
小人在他那裡做生活,打聽得黃通判回家來說:‘這件事,蔡九知府已被瞞過了,卻是我點撥他,教知府先斬了然後奏去。
’黃文烨聽得說時,隻在背後罵,說道:‘又做這等短命促掐的事!于你無幹,何故定要害他?倘或有天理之時,報應隻在目前,卻不是反招其禍。
’這兩日聽得劫了法場,好生吃驚。
昨夜去江州探望蔡九知府,與他計較,尚未回來。
”宋江道:“黃文炳隔着他哥哥家多少路?”侯健道:“原是一家分開的,如今隻隔着中間一個菜園。
”宋江道:“黃文炳家多少人口?有幾房頭?”侯健道:“男子婦人通有四十五口。
”宋江道:“天教我報仇,特地送這個人來。
雖是如此,全靠衆弟兄維持。
”衆人齊聲應道:“當以死向前。
正要驅除這等贓濫奸惡之人,與哥哥報仇雪恨,當效死力!”宋江又道:“隻恨黃文炳那賊一個,卻與無為軍百姓無幹。
他兄既然仁德,亦不可害他。
休教天下人罵我等不仁。
衆弟兄去時,不可分毫侵害百姓。
今去那裡,我有一計,隻望衆人扶助扶助。
”衆頭領齊聲道:“專聽哥哥指教。
”宋江道:“有煩穆太公對付八九十個叉袋,又要百十束蘆柴,用着五隻大船,兩隻小船。
央及張順、李俊駕兩隻小船,在江面上與他如此行。
五隻大船上,用着張橫、三阮、童威和識水的人護船。
此計方可。
”穆弘道:“此間蘆葦、油柴、布袋都有,我莊上的人都會使水駕船。
便請哥哥行事。
”宋江道:“卻用侯家兄弟引着薛永并白勝,先去無為軍城中藏了。
來日三更二點為期,隻聽門外放起帶鈴鹁鴿,便教白勝上城策應。
先插一條白絹号帶,近黃文炳家,便是上城去處。
再又教石勇、杜遷扮做丐者,去城門邊左近埋伏,隻看火起為号,便下手殺把門軍士。
李俊、張順隻在江面上往來巡綽,等候策應。
”
宋江分撥已定,薛永、白勝、侯健先自去了。
随後再是石勇、杜遷扮做丐者,身邊各藏了短刀暗器,也去了。
這裡是一面扛擡沙土布袋和蘆葦油柴上船裝載。
衆好漢至期,各各拴縛了,身上都準備了器械。
船艙裡埋伏軍漢。
衆頭領分撥下船:晁蓋、宋江、花榮在童威船上,燕順、王矮虎、鄭天壽在張橫船上,戴宗、劉唐、黃信在阮小二船上,呂方、郭盛、李立在阮小五船上,穆弘、穆春、李逵在阮小七船上。
隻留下朱貴、宋萬在穆太公莊,看理江州城裡消息。
先使童猛棹一隻打漁快船,前去探路。
小喽啰并軍健都伏在艙裡,大衆莊客水手撐駕船隻,當夜密地望無為軍來。
那條大江周接三江,浔陽江、揚子江從四川隻到大海,一派本計九千三百裡,作呼為萬裡長江。
中間通着多少去處。
有名的是雲夢澤,鄰接着洞庭湖。
古人有詩為證:
萬裡長江水似傾,重湖七澤共流行。
滔滔駭浪應知險,渺渺洪濤誰不驚。
千古戰争思晉宋,三分割據想英靈。
乾坤草昧生豪傑,搔動貔貅百萬兵。
當夜五隻棹船裝載許多人伴,徑奔無為軍來。
此時正是七月盡天氣,夜涼風靜,月白江清,水影山光,上下一碧。
昔日參寥子有首詩,題這江景,道是:
驚濤滾滾煙波杳,月淡風清九江曉。
欲從舟子問如何,但覺廬山眼中小。
是夜初更前後,大小船隻都到無為江岸邊,揀那有蘆葦深處,一字兒纜定了船隻。
隻見童猛回船來報道:“城裡并無些動靜。
”宋江便叫手下衆人,把這沙土布袋和蘆葦幹柴,都搬上岸,望城邊來。
聽那更鼓時,正打二更。
宋江叫小喽啰各各馱了沙土布袋并蘆柴,就城邊堆垛了。
衆好漢各挺手中軍器。
隻留張橫、三阮、兩童守船接應,其餘頭領都奔城邊來。
望城上時,約離北門有半裡之路。
宋江便叫放起帶鈴鹁鴿。
隻見城上一條竹竿,縛着白号帶,風飄起來。
宋江見了,便叫軍士就這城邊堆起沙土布袋。
分付軍漢,一面挑擔蘆葦油柴上城。
隻見白勝已在那裡接應等候,把手指與衆軍漢道:“隻那條巷便是黃文炳住處。
”宋江問白勝道:“薛永、侯健在那裡?”白勝道:“他兩個潛入黃文炳家裡去了,隻等哥哥到來。
”宋江又問道:“你曾見石勇、杜遷麼?”白勝道:“他兩個在城門邊左近伺候。
”宋江聽罷,引了衆好漢下城來,徑到黃文炳門前,卻見侯健閃在房檐下。
宋江喚來,附耳低言道:“你去将菜園門開了,放他軍士把蘆葦油柴堆放裡面。
可教薛永尋把火來點着,卻去敲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