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顧處,不消計較。
”
當下就和甘夥計批了合同。
就立伯爵作保,得利十分為率:西門慶五分,喬大戶三分,其餘韓道國、甘出身與崔本三分均分。
一面修蓋土庫,裝畫牌面,待貨車到日,堆卸開張。
後邊又獨自收拾一所書院,請将溫秀才來作西賓,專修書柬,回答往來士夫。
每月三兩束修,四時禮物不缺,又撥了畫童兒小厮伏侍他。
西門慶家中宴客,常請過來陪侍飲酒,俱不必細說。
不覺過了西門慶生辰。
第二日早晨,就請了任醫官來看李瓶兒,又在對門看着收拾。
楊姑娘先家去了,李桂姐、吳銀兒還沒家去。
吳月娘買了三錢銀子螃蟹,午間煮了,請大妗子、李桂姐、吳銀兒衆人圍着吃了一回。
隻見月娘請的劉婆子來看官哥兒,吃了茶,李瓶兒就陪他往前邊房裡去了。
劉婆子說:“哥兒驚了,要住了奶。
”
又留下幾服藥。
月娘與了他三錢銀子,打發去了。
孟玉樓、潘金蓮和李桂姐、吳銀兒、大姐都在花架底下,放小桌兒,鋪氈條,同抹骨牌賭酒頑耍。
孫雪娥吃衆人赢了七八鐘酒,不敢久坐,就去了。
衆人就拿李瓶兒頂缺。
金蓮又教吳銀兒、桂姐唱了一套。
當日衆姊妹飲酒至晚,月娘裝了盒子,相送李桂姐、吳銀兒家去了。
潘金蓮吃的大醉歸房,因見西門慶夜間在李瓶兒房裡歇了一夜,早晨又請任醫官來看他,惱在心裡。
知道他孩子不好,進門不想天假其便──黑影中[足麗]了一腳狗屎,到房中叫春梅點燈來看,一雙大紅緞子鞋,滿幫子都展污了。
登時柳眉剔豎,星眼圓睜,叫春梅打着燈把角門關了,拿大棍把那狗沒高低隻顧打,打的怪叫起來。
李瓶兒使過迎春來說:“俺娘說,哥兒才吃了老劉的藥,睡着了,教五娘這邊休打狗罷。
”
潘金蓮坐着,半日不言語。
一面把那狗打了一回,開了門放出去,又尋起秋菊的不是來。
看着那鞋,左也惱,右也惱,因把秋菊喚至跟前說:“這咱晚,這狗也該打發去了,隻顧還放在這屋裡做甚麼?是你這奴才的野漢子?你不發他出去,教他恁遍地撒屎,把我恁雙新鞋兒──連今日才三四日兒──[足麗]了恁一鞋幫子屎。
知道我來,你也該點個燈兒出來,你如何恁推聾妝啞裝憨兒的?”
春梅道:“我頭裡就對他說,你趁娘不來,早喂他些飯,關到後邊院子裡去罷。
他佯打耳睜的不理我,還拿眼兒瞅着我。
”
婦人道:“可又來,賊膽大萬殺的奴才,我知道你在這屋裡成了把頭,把這打來不作準。
”
因叫他到跟前:“瞧,[足麗]的我這鞋上的龌龊!”
哄得他低頭瞧,提着鞋拽巴,兜臉就是幾鞋底子。
打的秋菊嘴唇都破了,隻顧揾着抹血,忙走開一邊。
婦人罵道:“好賊奴才,你走了!”
教春梅:“與我采過來跪着,取馬鞭子來,把他身上衣服與我扯去。
好好教我打三十馬鞭子便罷,但扭一扭兒,我亂打了不算。
”
春梅于是扯了他衣裳,婦人教春梅把他手扯住,雨點般鞭子打下來,打的這丫頭殺豬也似叫。
那邊官哥才合上眼兒,又驚醒了。
又使了繡春來說:“俺娘上覆五娘,饒了秋菊罷,隻怕唬醒了哥哥。
”
那潘姥姥正歪在裡間炕上,聽見打的秋菊叫,一骨碌子爬起來,在旁邊勸解。
見金蓮不依,落後又見李瓶兒使過繡春來說,又走向前奪他女兒手中鞭子,說道:“姐姐少打他兩下兒罷,惹得他那邊姐姐說,隻怕唬了哥哥。
為驢扭棍不打緊,倒沒的傷了紫荊樹。
”
金蓮緊自心裡惱,又聽見他娘說了這一句,越發心中撺上把火一般。
須臾,紫漒\\\了面皮,把手隻一推,險些兒不把潘姥姥推了一交。
便道:“怪老貨,你與我過一邊坐着去!不幹你事,來勸甚麼?甚麼紫荊樹、驢扭棍,單管外合裡應。
”
潘姥姥道:“賊作死的短壽命,我怎的外合裡應?我來你家讨冷飯吃,教你恁頓摔我?”
金蓮道:“你明日夾着那老毴走,怕他家拿長鍋煮吃了我!”
潘姥姥聽見女兒這等擦他,走到裡邊屋裡嗚嗚咽咽哭去了,随着婦人打秋菊。
打夠二三十馬鞭子,然後又蓋了十欄杆,打的皮開肉綻,才放出來。
又把他臉和腮頰都用尖指甲掐的稀爛。
李瓶兒在那邊,隻是雙手握着孩子耳朵,腮邊堕淚,敢怒而下敢言。
西門慶在對門房子裡,與伯爵、崔本、甘夥計吃了一日酒散了,迳往玉樓房中歇息。
到次日,周守備家請吃補生日酒,不在家。
李瓶兒見官哥兒吃了劉婆子藥不見動靜,夜間又着驚唬,一雙眼隻是往上吊吊的。
因那日薛姑子、王姑子家去,走來對月娘說:“我向房中拿出他壓被的一對銀獅子來,要教薛姑子印造《佛頂心陀羅經》趕八月十五日嶽廟裡去舍。
”
那薛姑子就要拿着走,被孟玉樓在旁說道:“師父你且住,大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