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娘每聽,管情比郁大姐唱的高。
”
西門慶因說:“申二姐,我重陽那日,使人來接你,去不去?”
申二姐道:“老爹說那裡話,但呼喚,怎敢違阻!”
西門慶聽見他說話伶俐,心中大喜。
不一時,交杯換盞之間,王六兒恐席間說話不方便,叫他唱了幾套,悄悄向韓道國說:“教小厮招弟兒,送過樂三嫂家歇去罷。
”
臨去拜辭,西門慶向袖中掏出一包兒三錢銀子,賞他買弦。
申二姐連忙嗑頭謝了。
西門慶約下:“我初八日使人請你去。
”
王六兒道:“爹隻使王經來對我說,等我這裡教小厮請他去。
”
說畢,申二姐往隔壁去了。
韓道國與老婆說知,也就往鋪子裡睡去了。
隻落下老婆在席上,陪西門慶擲骰飲酒。
吃了一回,兩個看看吃的涎将上來,西門慶推起身更衣,就走入婦人房裡,兩個頂門頑耍。
王經便把燈燭拿出來,在前半間和玳安、琴童兒做一處飲酒。
那後生胡秀,在廚下偷吃了幾碗酒,打發廚子去了,走在王六兒隔壁供養佛祖先堂内,地下鋪着一領席,就睡着了。
睡了一覺起來,忽聽見婦人房裡聲喚,又見闆壁縫裡透過燈亮來,隻道西門慶去了,韓道國在房中宿歇。
暗暗用頭上簪子刺破闆縫中糊的紙,往那邊張看。
見那邊房中亮騰騰點着燈燭,不想西門慶和老婆在屋裡正幹得好。
伶伶俐俐看見,把老婆兩隻腿,卻是用腳帶吊在床頭上,西門慶上身止着一件绫襖兒,下身赤露,就在床沿上一來一往,一動一靜,扇打的連聲響亮,老婆口裡百般言語都叫将出來。
良久,隻聽老婆說:“我的親達!你要燒淫婦,随你心裡揀着那塊隻顧燒,淫婦不敢攔你。
左右淫婦的身子屬了你,怕那些兒了!”
西門慶道:“隻怕你家裡的嗔是的。
”
老婆道:“那忘八七個頭八個膽,他敢嗔!他靠着那裡過日子哩?”
西門慶道:“你既一心在我身上,等這遭打發他和來保起身,亦發留他長遠在南邊,做個買手置貨罷。
”
老婆道:“等走過兩遭兒,卻教他去。
省的閑着在家做甚麼?他說倒在外邊走慣了,一心隻要外邊去。
你若下顧他,可知好哩!等他回來,我房裡替他尋下一個,我也不要他,一心撲在你身上,随你把我安插在那裡就是了。
我若說一句假,把淫婦不值錢身子就爛化了。
”
西門慶道:“我兒,你快休賭誓!”
兩個一動一靜,都被胡秀聽了個不亦樂乎。
韓道國先在家中不見胡秀,隻說往鋪子裡睡去了。
走到緞子鋪裡,問王顯、榮海,說他沒來。
韓道國一面又走回家,叫開門,前後尋胡秀,那裡得來,隻見王經陪玳安、琴童三個在前邊吃酒。
胡秀聽見他的語音來家,連忙倒在席上,又推睡了。
不一時,韓道國點燈尋到佛堂地下,看見他鼻口内打鼾睡,用腳踢醒,罵道:“賊野狗死囚,還不起來!我隻說先往鋪子裡睡去,你原來在這裡挺得好覺兒。
還不起來跟我去!”
那胡秀起來,推揉了揉眼,楞楞睜睜跟道國往鋪子裡去了。
西門慶弄老婆,直弄夠有一個時辰,方才了事。
燒了王六兒心口裡并毴蓋子上、尾亭骨兒上共三處香。
老婆起來穿了衣服,教丫頭打發舀水淨了手,重篩暖酒,再上佳肴,情話攀盤。
又吃了幾鐘,方才起身上馬,玳安、王經、琴童三個跟着。
到家中已有二更天氣,走到李瓶兒房中。
李瓶兒睡在床上,見他吃的酣酣兒的進來,說道:“你今日在誰家吃酒來?”
西門慶道:“韓道國家請我。
見我丢了孩子,與我釋悶。
他叫了個女先生申二姐來,年紀小小,好不會唱!又不說郁大姐。
等到明日重陽,使小厮拿轎子接他來家,唱兩日你每聽,就與你解解悶。
你緊心裡不好,休要隻顧思想他了。
”
說着,就要叫迎春來脫衣裳,和李瓶兒睡。
李瓶兒道:“你沒的說!我下邊不住的長流,丫頭替我煎藥哩。
你往别人屋裡睡去罷。
你看着我成日好模樣兒罷了,隻有一口遊氣兒在這裡,又來纏我起來。
”
西門慶道:“我的心肝!我心裡舍不的你。
隻要和你睡,如之奈何?”
李瓶兒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兒:“誰信你那虛嘴掠舌的。
我倒明日死了,你也舍不的我罷!”
又道:“亦發等我好好兒,你再進來和我睡也不遲。
”
西門慶坐了一回,說道:“罷,罷。
你不留我,等我往潘六兒那邊睡去罷。
”
李瓶兒道:“原來你去,省的屈着你那心腸兒。
他那裡正等的你火裡火發,你不去,卻忙惚兒來我這屋裡纏。
”
西門慶道:“你恁說,我又不去了。
”
李瓶兒微笑道:“我哄你哩,你去罷。
”
于是打發西門慶過去了。
李瓶兒起來,坐在床上,迎春伺候他吃藥。
拿起那藥來,止不住撲簌簌香腮邊滾下淚來,長籲了一口氣,方才吃了那盞藥。
正是:心中無限傷心事,付與黃鹂叫幾聲。
不說李瓶兒吃藥睡了,單表西門慶到于潘金蓮房裡。
金蓮才叫春梅罩了燈上床睡下。
忽見西門慶推開門進來便道:“我兒,又早睡了?”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