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扶着我,不然,還不知跌的怎樣的。
”
西門慶道:“我明早請任醫官來看你。
”
當夜就在李瓶兒對面床上睡了一夜。
次日早晨,往衙門裡去,旋使琴童請任醫官去了。
直到晌午才來。
西門慶先在大廳上陪吃了茶,使小厮說進去。
李瓶兒房裡收拾幹淨,熏下香,然後請任醫官進房中。
診畢脈,走出外邊廳上,對西門慶說:“老夫人脈息,比前番甚加沉重,七情傷肝,肺火太旺,以緻木旺土虛,血熱妄行,猶如山崩而不能節制。
若所下的血紫者,猶可以調理;若鮮紅者,乃新血也。
學生撮過藥來,若稍止,則可有望;不然,難為矣。
”
西門慶道:“望乞老先生留神加減,學生必當重謝!”
任醫官道:“是何言語!你我厚間,又是明用情分,學生無不盡心。
”
西門慶待畢茶,送出門,随即具一匹杭絹、二兩白金,使琴童兒讨将藥來,名曰“歸脾湯”乘熱吃下去,其血越流之不止。
西門慶越發慌了,又請大街口胡太醫來瞧。
胡太醫說是氣沖血管,熱入血室,亦取将藥來。
吃下去,如石沉大海一般。
月娘見前邊亂着請太醫,隻留申二姐住了一夜,與了他五錢銀子、一件雲絹比甲兒并花翠,裝了個盒于,就打發他坐轎子去了。
花子由自從那日開張吃了酒去,聽見李瓶兒不好,使了花大嫂,買了兩盒禮來看他。
見他瘦的黃恹恹兒,不比往時,兩個在屋裡大哭了一回。
月娘後邊擺茶請他吃了。
韓道國說:“東門外住的一個看婦人科的趙太醫,指下明白,極看得好。
前歲,小媳婦月經不通,是他看來。
老爹請他來看看六娘,管情就好哩。
”
西門慶聽了,就使琴童和王經兩個疊騎着頭口,往門外請趙太醫去了。
西門慶請了應伯爵來,和他商議道:“第六個房下,甚是不好的重,如之奈何?”
伯爵失驚道:“這個嫂子貴恙說好些,怎的又不好起來?”
西門慶道:“自從小兒沒了,着了憂戚,把病又發了。
昨日重陽,我接了申二姐,與他散悶頑耍,他又沒好生吃酒,誰知走到屋中就暈起來,一交跌倒,把臉都磕破了。
請任醫官來看,說脈息比前沉重。
吃了藥,倒越發血盛了。
”
伯爵道:“你請胡太醫來看,怎的說?”
西門慶道:“胡大醫說,是氣沖了血管,吃了他的,也不見動靜。
今日韓夥計說,門外一個趙太醫,名喚趙龍崗,專科看婦女,我使小厮請去了。
把我焦愁的了不的。
生生為這孩子不好,白日黑夜思慮起這病來了。
婦女人家,又不知個回轉,勸着他,又不依你,叫我無法可處。
”
正說着,平安來報:“喬親家爹來了。
”
西門慶一面讓進廳上,同伯爵叙禮坐下。
喬大戶道:“聞得六親家母有些不安,特來候問。
”
西門慶道:“便是。
一向因小兒沒了,着了憂戚,身上原有些不調,又發起來了。
蒙親家挂念。
”
喬大戶道:“也曾請人來看不曾?”
西門慶道:“常吃任後溪的藥,昨日又請大街胡先生來看,吃藥越發轉盛。
今日又請門外專看婦人科趙龍崗去了。
”
喬大戶道:“咱縣門前住的何老人,大小方脈俱精。
他兒子何歧軒,見今上了個冠帶醫士。
親家何不請他來看看親家母?”
西門慶道:“既是好,等趙龍崗來,來過再請他來看看。
”
喬大戶道:“親家,依我愚見,不如先請了何老人來,再等趙龍崗來,叫他兩個細講一講,就論出病原來了。
然後下藥,無有不效之理。
”
西門慶道:“親家說的是。
”
一面使玳安拿拜帖兒和喬通去請。
那消半晌,何老人到來,與西門慶、喬大戶等作了揖,讓于上面坐下。
西門慶舉手道:“數年不見你老人家,不覺越發蒼髯皓首。
”
喬大戶又問:“令郎先生肄業盛行?”
何老人道:“他逐日縣中迎送,也不得閑,倒是老拙常出來看病。
”
伯爵道:“你老人家高壽了,還這等健朗。
”
何老人道:“老拙今年癡長八十一歲。
”
叙畢話,看茶上來吃了,小厮說進去。
須臾,請至房中,就床看李瓶兒脈息,旋[扌刍]扶起來,坐在炕上,形容瘦的十分狼狽了。
但見他──面如金紙,體似銀條。
看看減褪豐标,漸漸消磨精彩。
隐隐耳虛聞磐響,昏昏眼暗覺螢飛。
六脈細沉,一靈缥缈,喪門吊客已臨身,扁鵲盧醫難下手。
何老人看了脈息,出到廳上,向西門慶、喬大戶說道:“這位娘子,乃是精沖了血管起,然後着了氣惱。
氣與血相搏,則血如崩。
不知當初起病之由是也不是?”
西門慶道:“是便是,卻如何治療?”
正論間,忽報:“琴童和王經請了趙先生來了。
”
何老人便問:“是何人?”
西門慶道:“也是夥計舉來一醫者,你老人家隻推不知,待他看了脈息,你老人家和他講一講,好下藥。
”
不一時,趙大醫從外而入,西門慶與他叙禮畢,然後與衆人相見。
何、喬二老居中,讓他在左,伯爵在右,西門慶主位相陪。
吃了茶,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