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文嫂兒說合。
”
西門慶問:“那人是誰?莫不是大街坊張大戶侄兒張二官兒?”
愛月兒道:“那張懋德兒,好[入日]的貨,麻着個臉蛋子,密縫兩個眼,可不砢硶殺我罷了!隻好蔣家百家奴兒接他。
”
西門慶道:“我猜不着,端的是誰?”
愛月兒道:“教爹得知了罷:原是梳籠我的一個南人。
他一年來此做買賣兩遭,正經他在裡邊歇不的一兩夜,倒隻在外邊常和人家偷貓遞狗,幹此勾當。
”
西門慶聽了,見粉頭所事,合着他的闆眼,亦發歡喜,說:“我兒,你既貼戀我心,我每月送三十兩銀子與你媽盤纏,也不消接人了。
我遇閑就來。
”
愛月兒道:“爹,你若有我心時,甚麼三十兩二十兩,随着掠幾兩銀子與媽,我自恁懶待留人,隻是伺候爹罷了。
”
西門慶道:“甚麼話!我決然送三十兩銀子來。
”
說畢,兩個上床交歡。
床上鋪的被褥約一尺高,愛月道:“爹脫衣裳不脫?”
西門慶道:“咱連衣耍耍罷,隻怕他們前邊等咱。
“一面扯過枕頭來,粉頭解去下衣,仰卧枕畔,西門慶把他兩隻小小金蓮扛在肩上,解開藍绫褲子,那話使上托子。
但見花心輕折,柳腰款擺。
正是:花嫩不禁柔,春風卒未休。
花心猶未足,脈脈情無極。
低低喚粉郎,春宵樂未央。
兩個交歡良久,至精欲洩之際,西門慶幹的氣喘籲籲,粉頭嬌聲不絕,鬓雲拖枕,滿口隻教:“親達達,慢着些兒!”
少頃,樂極情濃,一洩如注。
雲收雨散,各整衣理容,淨了手,同攜手來到席上。
吳銀兒和愛香兒正與葵軒、伯爵擲色猜枚,觥籌交錯,耍在熱鬧處。
衆人見西門慶進入,俱立起身來讓坐。
伯爵道:“你也下般的,把俺每丢在這裡,你才出來,拿酒兒且扶扶頭着。
”
西門慶道:“俺每說句話兒,有甚閑勾當!”
伯爵道:“好話,你兩個原來說梯己話兒。
”
當下伯爵拿大鐘斟上暖酒,衆人陪西門慶吃。
四個妓女拿樂器彈唱。
玳安在旁說道:“轎子來了。
”
西門慶呶了個嘴兒與他,那玳安連忙吩咐排軍打起燈籠,外邊伺候。
西門慶也不坐,陪衆人執杯立飲。
吩咐四個妓女:“你再唱個‘一見嬌羞’我聽。
”
那韓消愁兒拿起琵琶來,款放嬌聲,拿腔唱道:一見嬌羞,雨意雲情兩意投。
我見他千嬌百媚,萬種妖娆,一撚溫柔。
通書先把話兒勾,傳情暗裡秋波溜。
記在心頭。
心頭,未審何時成就。
唱了一個,吳銀兒遞西門慶酒,鄭香兒便遞伯爵,愛月兒奉溫秀才,李智、黃四都斟上。
四妓女又唱了一個。
吃畢,衆人又彼此交換遞了兩轉,妓女又唱了兩個。
唱畢,都飲過,西門慶就起身。
一面令玳安向書袋内取出大小十一包賞賜來:四個妓女每人三錢,廚役賞了五錢,吳惠、鄭春、鄭奉每人三錢,撺掇打茶的每人二錢,丫頭桃花兒也與了他三錢。
俱磕頭謝了。
黃四再三不肯放,道:“應二叔,你老人家說聲,天還早哩。
老爹大坐坐,也盡小人之情,如何就要起身?我的月姨,你也留留兒。
”
愛月兒道:“我留他,他白不肯坐。
”
西門慶道:“你每不知,我明日還有事。
”
一面向黃四作揖道:“生受打攪!”
黃四道:“惶恐!沒的請老爹來受餓,又不肯久坐,還是小人沒敬心。
”
說着,三個唱的都磕頭說道:“爹到家多頂上大娘和衆娘們,俺每閑了,會了銀姐往宅内看看大娘去。
”
西門慶道:“你每閑了去坐上一日來。
”
一面掌起燈籠,西門慶下台矶,鄭家鸨子迎着道萬福,說道:“老爹大坐回兒,慌的就起身,嫌俺家東西不美口?還有一道米飯兒未曾上哩!”
西門慶道:“夠了。
我明日還要起早,衙門中有勾當。
應二哥他沒事,教他大坐回兒罷。
”
那伯爵就要跟着起來,被黃四使力攔住,說道:“我的二爺,你若去了,就沒趣死了。
”
伯爵道:“不是,你休攔我。
你把溫老先生有本事留下,我就算你好漢。
”
那溫秀才奪門就走,被黃家小厮來定兒攔腰抱住。
西門慶到了大門首,因問琴童兒:“溫師父有頭口在這裡沒有?”
琴童道:“備了驢子在此,畫童兒看着哩。
”
西門慶向溫秀才道:“既有頭口,也罷,老先兒你再陪應二哥坐坐,我先去罷。
”
于是,都送出門來。
那鄭月兒拉着西門慶手兒悄悄捏了一把,說道:“我說的話,爹你在心些,法不傳六耳。
”
西門慶道:“知道了。
”
愛月又叫鄭春:“你送老爹到家。
”
西門慶才上轎去了。
吳銀兒就在門首作辭了衆人并鄭家姐兒兩個,吳惠打着燈回家去了。
鄭月兒便叫:“銀姐,見了那個流人兒,好歹休要說。
”
吳銀兒道:“我知道。
”
衆人回至席上,重添獸炭,再泛流霞,歌舞吹彈,歡娛樂飲,直耍了三更方散。
黃四擺了這席酒,也與了他十兩銀子,不在話下。
當日西門慶坐轎子,兩個排軍打着燈,迳出院門,打發鄭春回家。
一宿晚景題過。
到次日,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