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一天大事都了了。
”
衆人聽了,一齊道:“還是文媽見的多,你老人家早出來說恁句有南北的話兒,俺每也不急的要不的。
執殺法兒隻回不在家,莫不俺每自做出來的事?你恁帶累俺每吃官棒,上司要你,假推不在家。
吃酒吃肉,教人替你不成?文媽,你是曉道理的,你出來,俺每還透個路兒與你──破些東西兒,尋個分上兒說說,大家了事。
你不出來見俺每,這事情也要消繳,一個緝捕問刑衙門,平不答的就罷了?”
文嫂兒道:“哥每說的是。
你每略坐坐兒,我對太太說,安排些酒飯兒管待你每。
你每來了這半日也餓了。
”
衆人都道:“還是我的文媽知人苦辣。
不瞞文媽說,俺每從衙門裡打出來,黃湯兒也沒曾嘗着哩!”
這文嫂走到後邊,一力竄掇,打了二錢銀子酒,買了一錢銀子點心,豬羊牛肉各切幾大盤,拿将出去,一壁哄他衆人在前邊大酒大肉吃着。
這王三官儒巾青衣,寫了揭帖,文嫂領着,帶上眼紗,悄悄從後門出來,步行徑往西門慶家來。
到了大門首,平安兒認的文嫂,說道:“爹才在廳上,進去了。
文媽有甚話說?”
文嫂遞與他拜帖,說道:“哥哥,累你替他禀禀去。
”
連忙問王三官要了二錢銀子遞與他,那平安兒方進去替他禀知西門慶。
西門慶見了手本拜帖,上寫着:“眷晚生王采頓首百拜。
”
一面先叫進文嫂,問了回話,然後才開大廳槅子門,使小厮請王三官進去。
西門慶頭戴忠靖巾,便衣出來迎接,見王三衣巾進來,故意說道:“文嫂怎不早說?我亵衣在此。
”
便令左右:“取我衣服來。
”
慌的王三官向前攔住道:“尊伯尊便,小侄敢來拜渎,豈敢動勞!”
至廳内,王三官務請西門慶轉上行禮。
西門慶笑道:“此是舍下。
”
再三不肯。
西門慶居先拜下去,王三官說道:“小侄有罪在身,久仰,欠拜。
”
西門慶道:“彼此少禮。
”
王三官因請西門慶受禮,說道:“小侄人家,老伯當得受禮,以恕拜遲之罪。
”
務讓起來,受了兩禮。
西門慶讓坐,王三官又讓了一回,然後挪座兒斜佥坐的。
少頃,吃了茶,王三官向西門慶說道:“小侄有事,不敢奉渎尊嚴。
”
因向袖中取出揭帖遞上,随即離座跪下。
被西門慶一手拉住,說道:“賢契有甚話,但說何害!”
王三官就說:“小侄不才,誠為得罪,望乞老伯念先父武弁一殿之臣,寬恕小侄無知之罪,完其廉恥,免令出官,則小侄垂死之日,實再生之幸也。
銜結圖報,惶恐,惶恐!”
西門慶展開揭帖,上面有小張閑等五人名字,說道:“這起光棍,我今日衙門裡,已各重責發落,饒恕了他,怎的又央你去?”
王三官道:“他說老伯衙門中責罰了他,押出他來,還要小侄見官。
在家百般辱罵喧嚷,索詐銀兩,不得安生,無處控訴,特來老伯這裡請罪。
”
又把禮帖遞上。
西門慶一見,便道:“豈有此理!這起光棍可惡。
我倒饒了他,如何倒往那裡去攪擾!”
把禮帖還與王三官收了,道:“賢契請回,我且不留你坐。
如今就差人拿這起光棍去。
容日奉招。
”
王三官道:“豈敢!蒙老伯不棄,小侄容當叩謝。
”
千恩萬謝出門。
西門慶送至二門首,說:“我亵服不好送的。
”
那王三官自出門來,還帶上眼紗,小厮跟随去了。
文嫂還讨了西門慶話。
西門慶吩咐:“休要驚動他,我這裡差人拿去。
”
這文嫂同王三官暗暗到家。
不想西門慶随即差了一名節級、四個排軍,走到王招宣宅内。
那起人正在那裡飲酒喧鬧,被公人進去不由分說都拿了,帶上镯子。
唬得衆人面如土色,說道:“王三官幹的好事,把俺每穩住在家,倒把鋤頭反弄俺每來了。
”
那個節級排軍罵道:“你這厮還胡說,當的甚麼?各人到老爹跟前哀告,讨你那命是正經。
”
小張閑道:“大爺教導的是。
”
不一時,都拿到西門慶宅門首,門上排軍并平安兒都張着手兒要錢,才替他禀。
衆人不免脫下褶兒,并拿頭上簪圈下來,打發停當,方才說進去。
半日,西門慶出來坐廳,節級帶進去跪在廳下。
西門慶罵道:“我把你這起光棍,我倒将就了你,你如何指稱我衙門往他家訛詐去?實說詐了多少錢?若不說,令左右拿拶子與我着實拶起來!”
當下隻說了聲,那左右排軍登時拿了五六把新拶子來伺候。
小張閑等隻顧叩頭哀告道:“小的每并沒訛詐分文财物,隻說衙門中打出來,對他說聲。
他家拿出些酒食來管待小的們,小的每并沒需索他的。
”
西門慶道:“你也不該往他家去。
你這些光棍,設騙良家子弟,白手要錢,深為可恨!既不肯實供,都與我帶了衙門裡收監,明日嚴審取供,枷号示衆!”
衆人一齊哀告,哭道:“天官爺,超生小的每罷,小的再不敢上他門纏擾了。
休說枷号,這一送到監裡去,冬寒時月,小的每都是死數。
”
西門慶道:“我把你這起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