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動勞。
”
說畢,各分次序坐下。
遍遞了一道茶,然後遞酒上坐。
錦屏前玳筵羅列,畫堂内寶玩争輝,階前動一派笙歌,席上堆滿盤異果。
良久,遞酒安席畢,各歸席坐下。
王三官再三不肯上來坐,西門慶道:“尋常罷了,今日在舍,權借一日陪諸公上坐。
”
王三官必不得已,左邊垂首坐了。
須臾,上罷湯飯,下邊教坊撮弄雜耍百戲上來。
良久,才是四個唱的,拿着銀筝玉闆,放嬌聲當筵彈唱。
正是:舞裙歌闆逐時新,散盡黃金隻此身。
寄與富兒休暴殄,儉如良藥可醫貧。
當日劉内相坐首席,也賞了許多銀子。
飲酒為歡,至一更時分方散。
西門慶打發樂工賞錢出門。
四個唱的都在月娘房内彈唱,月娘留下吳銀兒過夜,打發三個唱的去。
臨去,見西門慶在廳上,拜見拜見。
西門慶分付鄭愛月兒:“你明日就拉了李桂姐,兩個還來唱一日。
”
鄭愛月兒就知今日有王三官兒,不叫李桂姐來唱,笑道:“爹,你兵馬司倒了牆--賊走了?”
又問:“明日請誰吃酒?”
西門慶道:“都是親朋。
”
鄭愛月兒道:“有應二那花子,我不來,我不要見那醜冤家怪物。
”
西門慶道:“明日沒有他。
”
愛月兒道:“沒有他才好。
若有那怪攮刀子的,俺們不來。
”
說畢,磕了頭去了。
西門慶看着收了家夥,回到李瓶兒那邊,和如意兒睡了。
一宿晚景題過。
次日,早往衙門送問那兩起人犯過東平府去。
回來家中擺酒,請吳道官、吳二舅、花大舅、沈姨父、韓姨夫、任醫官、溫秀才、應伯爵,并會衆人李智、黃四、杜三哥并家中三個夥計,十二張桌兒。
席中止是李桂姐、吳銀兒、鄭愛月兒三個粉頭遞酒,李銘、吳惠、鄭奉三個小優兒彈唱。
正遞酒中間,忽平安兒來報:“雲二叔新襲了職,來拜爹,送禮來。
”
西門慶聽言,忙道:“有請。
”
隻見雲理守穿着青纻絲補服員領,冠冕着,腰系金帶,後面伴當擡着禮物,先遞上揭貼,與西門慶觀看。
上寫:“新襲職山東清河右衛指揮同知門下生雲理守頓首百拜。
謹具土儀:貂鼠十個,海魚一尾,蝦米一包,臘鵝四隻,臘鴨十隻,油低簾二架,少申芹敬。
”
西門慶即令左右收了,連忙緻謝。
雲理守道:“在下昨日才來家,今日特來拜老爹。
”
于是四雙八拜,說道:“蒙老爹莫大之恩,些少土儀,表意而已。
”
然後又與衆人叙禮拜見。
西門慶見他居官,就待他不同,安他與吳二舅一桌坐了,連忙安鐘箸,下湯飯。
腳下人俱打發攢盤酒肉。
因問起發喪替職之事,這雲理守一一數言:“蒙兵部餘爺憐先兄在鎮病亡,祖職不動,還與了個本衛見任佥書。
”
西門慶歡喜道:“恭喜恭喜,容日已定來賀。
”
當日衆人席上每位奉陪一杯,又令三個唱的奉酒,須臾把雲理守灌的醉了。
那應伯爵在席上,如線兒提的一般,起來坐下,又與李桂姐、鄭月兒彼此互相戲罵不絕。
當日酒筵笑聲,花攢錦簇,觥籌交錯,耍頑至二更時分方才席散。
打發三個唱的去了,西門慶歸上房宿歇。
到次日起來遲,正在上房擺粥吃了,穿衣要拜雲理守。
隻見玳安來說:“贲四在前邊請爹說話。
”
西門慶就知為夏龍溪送家小之事,一面出來廳上。
隻見贲四向袖中取出夏指揮書來呈上,說道:“夏老爹要教小人送送家小往京裡去,小人禀問老爹去不去?”
西門慶看了書中言語,無非是叙其闊别,謝其早晚看顧家小,又借贲四攜送家小之事,因說道:“他既央你,你怎的不去!”
因問:“幾時起身?”
贲四道:“今早他大官兒叫了小人去,分付初六日家小準起身。
小人也得半月才回來。
”
說畢,把獅子街鋪内鑰匙交遞與西門慶。
西門慶道:“你去,我教你吳二舅來,替你開兩日罷。
”
那贲四方才拜辭出門,往家中收拾行裝去了。
西門慶就冠冕着出門,拜雲指揮去了。
那日大妗子家去,叫下轎子門首伺候。
也是合當有事,月娘裝了兩盒子茶食點心下飯,送出門首上轎。
隻見畫童兒小厮躲在門房,大哭不止。
那平安兒隻顧扯他,那小厮越扯越哭起來。
被月娘等聽見,送出大妗子去了,便問平安兒:“賊囚,你平白扯他怎的?惹的他恁怪哭。
”
平安道:“溫師父那邊叫扯,他白不去,隻是罵小的。
”
月娘道:“你教他好好去罷。
”
因問道:“小厮,你師父那邊叫,去就是了,怎的哭起來?”
那畫童嚷平安道:“又不關你事,我不去罷了,你扯我怎的?”
月娘道:“你因何不去?”
那小厮又不言語。
金蓮道:“這賊小囚兒,就是個肉佞賊。
你大娘問你,怎的不言語?被平安向前打了一個嘴巴,那小厮越發大哭了。
月娘道:“怪囚根子,你平白打他怎的?你好好教他說,怎的不去?”
正問着,隻見玳安騎了馬進來。
月娘問道:“你爹來了?”
玳安道:“被雲二叔留住吃酒哩。
使我送衣裳來了,要還氈巾去。
”
看見畫童兒哭,便問:“小大官兒,怎的号啕痛也是的?”
平安道:“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