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說道:“我這裡打盹,誰聽甚麼來,你就打我?”
不想房裡婦人聽見,便問春梅,他和誰說話。
春梅道:“沒有人,我使他關門,他不動。
”
于是替他摭過了。
秋菊揉着眼,關上房門。
春梅走到炕上,摘頭睡了。
正是:鸧鹒有意留殘景,杜宇無情戀晚晖。
一宿晚景題過。
次日,潘金蓮生日,有傅夥計、甘夥計、贲四娘子、崔本媳婦、段大姐、吳舜臣媳婦、鄭三姐、吳二妗子,都在這裡。
西門慶約會吳大舅、應伯爵,整衣冠,尊瞻視,騎馬喝道,往何千戶家赴席。
那日也有許多官客,四個唱的,一起雜耍,周守備同席飲酒。
至晚回家,就在前邊和如意兒歇了。
到初十日,發貼兒請衆官娘子吃酒,月娘便問西門慶說:“趁着十二日看燈酒,把門外的孟大姨和俺大姐,也帶着請來坐坐,省的教他知道惱,請人不請他。
”
西門慶道:“早是你說。
”
分付陳敬濟:“再寫兩個貼,差琴童兒請去。
”
這潘金蓮在旁,聽着多心,走到屋裡,一面撺掇潘姥姥就要起身。
月娘道:“姥姥你慌去怎的?再消住一日兒是的。
”
金蓮道:“姐姐,大正月裡,他家裡丢着孩子,沒人看,教他去罷。
”
慌的月娘裝了兩個盒子點心茶食,又與了他一錢轎子錢,管待打發去了。
金蓮因對着李嬌兒說:“他明日請他有錢的大姨兒來看燈吃酒,一個老行貨子,觀眉觀眼的,不打發去了,平白教他在屋裡做甚麼?待要說是客人,沒好衣服穿。
待要說是燒火的媽媽子,又不像。
倒沒的教我惹氣。
”
因西門慶使玳安兒送了兩個請書兒,往招宣府,一個請林太太,一個請王三官兒娘子黃氏。
又使他院中早叫李桂兒、吳銀兒、鄭愛月兒、洪四兒四個唱的,李銘、吳惠、鄭奉三個小優兒。
不想那日贲四從東京來家,梳洗頭臉,打選衣帽齊整,來見西門慶磕頭。
遞上夏指揮回書。
西門慶問道:“你如何這些時不來?”
贲四具言在京感冒打寒一節,“直到正月初二日,才收拾起身回來,夏老爹多上覆老爹,多承看顧。
”
西門慶照舊還把鑰匙教與他管絨線鋪。
另打開一間,教吳二舅開鋪子賣綢絹,到明日松江貨舡到,都卸在獅子街房内,同來保發賣。
且叫贲四叫花兒匠在家攢造兩架煙火,十二日要放與堂客看。
隻見應伯爵領了李三見西門慶,先道外面承攜之事。
坐下吃畢茶,方才說起:“李三哥今有一宗買賣與你說,你做不做?”
西門慶道:“甚麼買賣?”
李三道:“你東京行下文書,天下十三省,每省要幾萬兩銀子的古器。
咱這東平府,坐派着二萬兩,批文在巡按處,還未下來。
如今大街上張二官府,破二百兩銀子幹這宗批要做,都看有一萬兩銀子尋。
小人會了二叔,敬來對老爹說。
老爹若做,張二官府拿出五千兩來,老爹拿出五千兩來,兩家合着做這宗買賣。
左右沒人,這邊是二叔和小人與黃四哥,他那邊還有兩個夥計,二分八利錢。
未知老爹意下何如?”
西門慶問道:“是甚麼古器?”
李三道:“老爹還不知,如今朝廷皇城内新蓋的艮嶽,改為壽嶽,上面起蓋許多亭台殿閣,又建上清寶箓宮、會真堂、璇神殿,又是安妃娘娘梳妝閣,都用着這珍禽奇獸,周彜商鼎,漢篆秦爐,宣王石鼓,曆代銅鞮,仙人掌承露盤,并希世古董玩器擺設,好不大興工程,好少錢糧!”
西門慶聽了,說道:“比是我與人家打夥而做,不如我自家做了罷,敢量我拿不出這一二萬銀子來?”
李三道:“得老爹全做又好了,俺每就瞞着他那邊了。
左右這邊二叔和俺每兩個,再沒人。
”
伯爵道:“哥,家裡還添個人兒不添?”
西門慶道:“到根前再添上贲四,替你們走跳就是了。
”
西門慶又問道:“批文在那裡?”
李三道:“還在巡按上邊,沒發下來哩。
”
西門慶道:“不打緊,我差人寫封書,封些禮,問宋松原讨将來就是了。
”
李三道:“老爹若讨去,不可遲滞,自古兵貴神速,先下米的先吃飯,誠恐遲了,行到府裡。
吃别人家幹的去了。
”
西門慶笑道:“不怕他,就行到府裡,我也還教宋松原拿回去。
就是胡府尹,我也認的。
”
于是留李三、伯爵同吃了飯,約會:“我如今就寫書,明日差小價去。
”
李三道:“又一件,宋老爹如今按院不在這裡了,從前日起身往兖州府盤查去了。
”
西門慶道:“你明日就同小價往兖州府走遭。
”
李三道:“不打緊,等我去,來回破五六日罷了。
老爹差那位管家,等我會下,有了書,教他往我那裡歇,明日我同他好早起身。
”
西門慶道:“别人你宋老爹不信的,他常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