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稱依伏爾泰③之言,《阿達莉》不僅是拉辛的傑作,而且是人類才智的傑作。
”
阿爾貝蒂娜貪婪地飲啜着這些話語。
她的雙眸燃燒着火焰。
這時,羅斯蒙德提議開始作遊戲,她十分氣憤地加以拒絕。
①太陽王指路易十四。
②《阿達莉》為1691年拉辛應路易十四寵幸的曼特依夫人之請而寫的悲劇,因抨擊宗教,宣揚寬大容忍而觸怒國王。
③伏爾泰為自己所寫的悲劇《信奉襖教的波斯人》(1769,未上演)著一文,其中确有”《阿達莉》可能為人類才智的傑作”一句。
“最後,”安德烈以同樣淡漠,随便,有點嘲諷意味而又相當熱情自信的口氣說道,”如果希塞爾首先将她要加以發揮的總的觀點都從容地記了下來,她說不定會想到我會怎麼做,那就是指出索福克勒斯的合唱隊所受到宗教的啟發與拉辛的合唱隊所受宗教之啟發二者之間的不同。
我要叫索福克勒斯指出,雖然拉辛的合唱隊像希臘悲劇合唱隊一樣充滿宗教情感,然而他們所信奉的,并非同樣的神祗。
若阿德的神與索福克勒斯的神毫無共同之處。
到了發揮部份的結尾,會十分自然地導緻這樣的結論:’宗教信仰不同又有什麼關系?’索福克勒斯強調這一點可能有些顧慮。
他可能擔心這樣會傷害拉辛的宗教信念,于是在這個問題上他又對拉辛在王家港的各位老師①添上幾句,甯願對自己的對手詩才水平之高加以祝賀了。
”
欽佩和聚精會神使阿爾貝蒂娜渾身發熱,此刻她已大汗淋漓。
安德烈則保持着女性*绔绔子弟那種微微含笑的冷淡。
“再引幾位著名批評家的一些評論,也不壞,”她說。
然後我們就又作遊戲了。
“對,”阿爾貝蒂娜答道,”有人對我說過這個。
一般來說,最值得推崇的,便是聖伯夫和梅萊②的論點,是不是?”
“你倒不一定錯,”安德烈回答。
不管阿爾貝蒂娜怎麼哀求,她始終拒絕給她寫出那兩個劇本的名字,”梅萊和聖伯夫壞不了事。
但是特别應該引用德都爾③和加斯克-代福塞④。
”
①此處影射拉辛曾在王家港修道院小學校就讀的事。
②居斯塔夫·梅萊(1828-1891),路易大帝的中學法語教師,專門講授修辭,寫過許多文學批評研究文字,主要著作有《高級修辭班及文科中學畢業會考法國古典大師文學研究》(1875)一書。
③費利克斯·德都爾(1822-1904)亦為法文教師,他于1859年發表《拉辛的敵人》一書。
④列翁·加斯克-代福塞于1898年發表《拉辛劇作選》,在引言中,他引了安德烈上文提到的伏爾泰的話。
這功夫,我一直想着阿爾貝蒂娜遞給我的那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小紙:”我很喜歡你。
”一個小時以後,踏着回巴爾貝克的小路–對我來說,這路過于陡峭–下山時,我心中暗想,我的羅曼蒂克肯定是和她了。
有一系列的信号,一般來說,通過這些信号我們可以辨别出來我們已經堕入了情網。
例如,我吩咐旅館不要因任何人來訪而叫醒我,唯獨這幾個少女中的哪一位來訪除外;等待她們(不論該來的是哪一位)前來時,心房那樣劇烈地跳動;這種日子,如果我未能找到理發師為我修面,不得不難堪地出現在阿爾貝蒂娜、羅斯蒙德或安德烈面前,我是多麼氣惱,等等。
以這一系列信号為特征的這種狀态,因這一個少女或另一個少女輪流反複出現,與我們稱之的愛情不同,大概與植形動物類的生命與人的生命之不同情形相仿。
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在植形動物類中,生命、個性*分布在不同的器官上。
但是博物史告訴我們,這樣的動物機體是可以觀察的,而我們自己的生命,無論如何已經比植形動物更加進化,就我們從前意想不到而現在應該經曆的狀态的真相而言,并非更加無法肯定,除非我們後來放棄了這種狀态。
例如,對于我來說,這種同時将心分到好幾個少女身上的戀愛狀态。
一心數愛,或者更确切地說是數愛一體,因為最常使我覺得甜美無比的,與他人不同的,對我來說開始變得那麼寶貴,以緻成了我生活中最大的快樂的,希望第二天依然如此的,可以說便是這一組少女的全體,從懸崖上,一片草地上,海風吹拂的數小時的總體中獲敢的全體少女。
阿爾貝蒂娜、羅斯蒙德、安德烈的面龐在那一方草地上流露出千姿百态,那樣激發起我的想象能力。
我無法道出使這些地點對我變得那樣珍貴的是哪一個,我最想愛的是哪一個。
一場戀愛開始時,也和結尾時一樣,我們并非一味依戀愛的對象,更确切地說,因這愛的對象而起的愛戀欲|望(以後則是愛的對象留下的回憶)帶着肉欲在可相互置換的魅力區域中遊蕩–這種魅力有時純屬生理、美食、住所方面–各種魅力之間相當和諧,使這種愛的欲|望在哪一種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