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研究,對醫學和生物研究的發展很有影響。
他根據血中含有尿素率診斷腎炎的方法被稱作維達氏法則。
于是,我外祖母感覺到在她的軀體内有一個比她更了解人體的生靈,和滅絕的樹種是同代人,是地球的第一個占領者,比有思想的人類出現還要早。
她感到這個古老的盟友在摸她的腦袋、心髒和胳膊,甚至有點兒叫人難以忍受;它熟門熟路,把一切組織得井井有條,以應付一場即将揭幕的十分古老的戰鬥。
不多久,皮東①被打死,寒熱被威力無比的化學元素戰勝,我外祖母也許很想穿過地球的各個界,越過所有的動植物,向這個化學元素鳴謝。
她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因為她剛才相隔那麼多世紀,同一個先于植物而存在的元素進行了一場對話。
再說體溫表,它就象一個暫時被更古老的天神所打敗的命運女神,手持銀色*紡錘停止了紡線。
唉!不幸的是,人類還馴服了其他一些低級創造物,用來追捕自己無力追捕的神秘獵物,可是,這些創造物冷酷無情地給我們帶來了微量的蛋白,但每天都有一定的量,使蛋白也似乎同我們感覺不到的某個持續狀态有關系。
貝戈特從前曾向我推薦過迪·布爾邦大夫,說他不會使我感到乏味的,他會想出一些治療方案,盡管看上去荒誕不經,但同我奇特的智慧很相适應;我這個人生來認真,從來隻讓我的智慧服從我自己的本性*,因此我聽了貝戈特的建議感到很生氣。
但是,人的思想是不斷變化的,它可以沖破我們本性*開始設置的防線,從現成的豐富的智慧寶庫中吸收養料。
當我們聽到有人在議論一個我們素不相識的人時,我們常常會把這個陌生人想象成才華橫溢的人,與此相仿,現在我對迪·布爾邦大夫産生了無限的信任,仿佛他比别人更敏銳,更能洞察真理。
當然,更确切地說,我知道他是一個神經病專家,錢戈大夫②臨終前曾對他預言,說他将成為神經病學和精神病學的最高權威。
”啊!我不知道,這完全可能。
”弗朗索瓦絲也在場,她第一次聽到迪·布爾邦和錢戈的名字,但這絲毫不妨礙她說:”這完全可能。
”在這種場合說”這完全可能”,”也許”,”我不知道”,實在叫人啼笑皆非。
我真想回擊她:”既然您對别人說的事一無所知,當然您也就不會知道了;既然不知道,又何來可能與不可能呢?無論如何,您現在絕對不能說您不知道錢戈對迪·希爾邦說過那番話了。
既然我們對您說了,您也就知道了;既然這是肯定的,您那個’也許’、’這完全可能’在這裡也就用不上了。
”
①皮東是希臘神話中的蛇,被阿波羅打死在帕爾那索斯山腳下。
②錢戈(1825-1893),法國醫生,對癔病和催眠頗有研究,為神經病理學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錢戈病”已成為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病的代名詞。
盡管迪·布爾邦主要擅長腦科和神經科,但因為我知道他是名醫,是一個才智出衆、富有創造性*的醫生中的佼佼者,所以我仍然懇求母親請他來給外祖母看病。
雖然我們擔心另請醫生會使外祖母受驚,但我們不願放棄一線希望,說不定布爾邦大夫能診斷出病因,治好外祖母的病呢。
我母親下決心請迪·布爾邦大夫來是因為我外祖母不知不覺中受了戈達爾大夫的鼓勵,足不出戶,幾乎卧床不起了。
外祖母用德·塞維尼夫人①關于德·拉法耶特夫人②的書簡來反駁我們:”有人說她足不出戶是因為瘋了。
我對這些急于作出判斷的人說:’德·拉法耶特夫人沒有瘋’。
不過,我也就說這些。
隻是在她死後,大家才看到她不出門是對的。
”但她這是枉費口舌,請來看病的迪·布爾邦大夫即使沒有說德·塞維尼夫人不對(我們沒有給他講這件事),至少認為我外祖母不應該不出門。
他沒有給她診聽,而是用奇妙的目光凝視她;在這目光中,可能蘊含着一種對病人深入探究的幻覺,也可能想使病人産生這種被探究的幻覺,這是一種貌似自發而實際卻不是無意識的幻覺;或者是為了不讓病人看出他在想别的事情,或者是想對她施加影響–他談論起貝戈特來了。
①塞維尼夫人(1626-1696),法國女作家。
出身貴族,接近路易十四宮廷。
所寫《書簡集》反映當時宮廷和上層貴族的生活,為十七世紀法國古典主義散文代表作。
②拉法耶特夫人(1634-1693),法國女作家。
創作接近古典主義,以心理描寫見長。
主要作品有小說《克萊芙公主》,還寫有《1688-1689年法國宮廷回憶錄》,叙述路易十四時代的宮廷習俗。
“啊!我相信,夫人,他的确令人欽佩;您喜歡他太有道理了!不過,您最喜歡他哪一本書?啊!真的,我的上帝,這也許是最好的一本了。
無論如何,這是他的小說中最精采的一部。
克萊爾非常迷人;您認為哪個男性*人物最能博得人好感?”
我起初以為他讓她談文學是因為醫生的職業使他有些厭倦,或者是想顯示自己思想開闊,也可能是為了幫助病人恢複自信,向她證明他對她的病很樂觀,想為她排憂解愁,從而産生更理想的治療效果。
但我很快就明白了,他作為傑出的精神病醫生,對人的大腦深有研究,他問這些問題是想了解我外祖母的記憶有沒有受到損害。
他問了問她的生活情況,目光-陰-郁而呆滞,好象是迫不得已才問的。
突然,他仿佛發現了真實,似乎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抓住真實,費力地先做了一個抖身動作,好象要把包圍在這個真實周圍的波濤,也就是把他可能有的最後的猶豫和我們可能提出的一切異議抖掉似的;他目光清醒地,無拘無束、胸有成竹地凝視我的外祖母;他把每一個字都加重語氣,聲調溫和而動人,他的超人的智慧使他的聲音顯示出各種細微的變化(此外,他的聲音自始至終都那麼溫柔悅耳,象是與生俱來似的;在他亂蓬蓬的濃眉下,一雙會嘲笑的眼睛蘊涵着善意):
“您會好的,夫人,可能拖得很久,也可能好得很快,甚至今天就可能好。
這完全取決于您,隻要您明白您什麼病也沒有,隻要您恢複正常的生活。
您剛才對我說您不吃飯,也不出門了,是不是?”
“可是,先生,我有點發燒。
”
他摸了摸她的手:
“至少現在不燒。
再說,這不過是漂亮的借口罷了。
您不知道我們還讓發燒39度的肺結核病人到戶外活動,給他們加強營養嗎?”
“可我還有蛋白尿病哪。
”
“您怎麼知道的呢?您得了一種我曾經描寫過的精神蛋白尿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