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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三部 蓋爾芒特家那邊(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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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光,大概有什麼事要瞞着我。

    我猜想,德·夏呂斯先生大概要她取消對我的邀請,正如他讓羅貝來求我不要去她家一樣。

    我感到,她臉紅的原因和公爵剛才談到他弟弟時臉紅的原因是不一樣的,盡管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臉紅。

    )可憐的嬸母!她在人們心目中,将永遠是舊制度的人,才學超群,卻婬*蕩不羁。

    沒有比她更平庸、更嚴肅、更無生氣的才智了。

    她被看成藝術的保護人,這就是說,她曾當過一個大畫家的情婦,可這位畫家一直沒能使她弄懂什麼是畫。

    至于她的生活,根本談不上堕落。

    她生來就是為了結婚,生來就是當妻子的料,因此,既然沒能保住丈夫(況且這是個無賴),她就幹脆把情夫當作丈夫看待,就好象同他是合法夫妻,一樣會生氣,一樣會動怒,一樣的忠誠。

    請注意,這種關系有時候是最真誠的,畢竟難以安慰的情夫要比難以安慰的丈夫多。

    ” “可是,奧麗阿娜,您不是正在講您的小叔子帕拉墨得斯嗎?那就好好看看他吧。

    可憐的德·夏呂斯夫人死後,德·夏呂斯先生悲痛欲絕,沒有一個情婦能夢想死後得到這樣真誠的哀悼。

    ” “哦!”公爵夫人回答道,”殿下請别見怪,我不完全同意您的看法。

    不是人人都喜歡受到和這一樣的哀悼的。

    各有所愛嘛!” “不管怎麼說,他在她死後對她的崇拜是真心實意的。

    确實,有時候,對活人不可能做的事,對死人都能做到。

    ” “首先,”德·蓋爾芒特夫人說,她本來是想開玩笑的,但語氣聽上去象是在講呓語,”大家去參加他們的葬禮,對活着的人當然是不會這樣做的!(德·蓋爾芒特先生狡黠地看了看德·布雷奧代先生,象是要引他拿公爵夫人的幽默取笑似的。

    )不過,我坦率地承認,”德·蓋爾芒特夫人又說,”如果我想被一個我所愛的人哀悼的話,那也不是我小叔子采用的方式。

    ” 公爵的臉一下變得-陰-沉了。

    他不喜歡他的妻子随便發表看法,尤其是對德·夏呂斯先生。

    ”您太吹毛求疵了。

    他對妻子的哀悼使大家都受益匪淺,”他語氣傲慢地說。

    但是,公爵夫人對她丈夫具有同馴獸人或同瘋子共同生活的人一樣的膽量,不怕把他激怒: “嗳!您要我說什麼?我不認為這對大家有教益。

    他每天都去墓地,對她說,有多少人到他家來吃午飯了。

    他沉痛地悼念她,但就象悼念一個表姐妹,一個外祖母,一個同胞姐妹一樣。

    這不是丈夫的悼念。

    說真的,他們兩個人都是聖人,這使悼念帶點特别的意味(德·蓋爾芒特先生被妻子不合時宜的饒舌激怒了,用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她)。

    我并不是在講墨墨的壞話。

    順便提一句,他今晚有事沒來,”公爵夫人接着又說,”我承認,他比誰都善良,很讨人喜歡,有一股男人所沒有的溫情和心腸。

    墨墨有一顆女人的心!” “您在胡說些什麼呀,”德·蓋爾芒特夫人急忙插話道,”墨墨根本沒有女人氣,誰都不如他男子漢。

    ” “可是,我沒說他有女人氣呀。

    至少您不要把我的話理解歪了,”公爵夫人又說。

    ”嘿!這個人,隻要認為有人想碰他的弟弟……”她把臉轉向帕爾馬公主,又說。

     “這很好,讓人聽了心裡頭高興,沒有什麼比兩兄弟相親相愛更叫人高興的事了,”帕爾馬公主說,就和許多平民百姓的話一樣,因為一個人在血統上可以屬于一個王族家庭,而在思想上卻可以屬于老百姓家庭。

     “既然我們講到了您的家裡人,奧麗阿娜,”公主說,”昨天,我看見您的侄子聖盧了。

    我相信,他有件事要求您幫忙。

    ” 德·蓋爾芒特先生皺了皺威嚴的眉頭。

    當他不想給别人幫忙時,也不願意他妻子管這個閑事,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回事兒,公爵夫人不得求助于另一些人,他們會把賬記在夫妻雙方頭上,這跟丈夫一個人請他們幫忙沒什麼兩樣。

     “為什麼他自己沒對我說?”公爵夫人說,”昨天,他在我這裡呆了兩個鐘頭,上帝知道他能有多讨厭。

    如果他能象社交界的許多人那樣不知道就不開口,他就不會比别人顯得更蠢了。

    那種裝腔作勢的知識才是最可怕的。

    他想使自己的智力敞開大門……凡是不懂的都想弄懂,他居然給你講摩洛哥,太可怕了。

    ” “因為拉謝爾的緣故,他不想回那裡去了,”富瓦克斯親王說。

     “可他們已斷絕關系了呀,”德·布雷奧代插了一句。

     “才沒呢,兩天前,我在羅貝的單身漢住所裡看見她了,我向你們保證,他們根本不象吵過架的樣子,”富瓦克親王回答道。

    他最愛散布能使羅貝結不成婚的流言蜚語了。

    況且,他也可能弄錯,羅貝和拉謝爾的關系确實已結束,但斷斷續續還有來往。

     “那個拉謝爾同我講起過您。

    上午我看見她象這樣經過香榭麗舍大街了。

    正如您說的,她是一個輕佻的女人,一個風塵女子,’茶花女’式的人物,當然是引申義(這些話是馮親王對我說的,他随時都要裝出精通法國文學和巴黎奧妙的樣子)。

    ” “就是和摩洛哥有關……”帕爾馬公主急忙抓住這個關鍵詞,大聲說。

     “摩洛哥他能有什麼事?”德·蓋爾芒特先生正顔厲色*地問,”奧麗阿娜在這方面毫無辦法,他知道得很清楚。

    ” “他以為發明了戰略,”德·蓋爾芒特夫人繼續順着自己的思路說,”而且,他動辄就用稀奇古怪的搭配,可他寫信卻把紙弄得到處都是墨水。

    那天他說,他吃到了卓絕的土豆,他有辦法租到卓絕的樓下包廂。

    ” “他會拉丁語,”公爵誇大其詞地說。

     “什麼?拉丁語?”公主問。

     “我以名譽擔保!夫人可以問奧麗阿娜,我是不是誇大了。

    ” “怎麼您不相信,夫人?那天,他一口氣說了一句拉丁語:’我沒見過比這更令人感動的Sic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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