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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 第五部 女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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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做了一個古時希臘雕塑家所表現的潘神追逐中的仙女們那驚呆了的動作。

     大使失寵,辦公室主任被迫退休,上流人士突遭冷遇,戀人求愛不成,有些人對這類不測的事件要一連研究數月才能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希望旦夕之間成了泡影。

    他們把這不幸的事情放在手中反複揣摩,如同揣摩一塊不知從何飛來,或是由誰投來的隕石一般。

    他們十分希望探明,這塊奇特的飛來物是由什麼成分構成的。

    弄清裡面究竟有些什麼損人的花招。

    化學家有的是分析手段,病人不知病因可以請醫生診斷,預審法官遇到無頭公案遲早也能查個水落石出;唯有我們的同胞幹出的那些事情令人大惑不解,很少能讓人發現其真正動因。

    德·夏呂斯先生–且讓我們把這次晚會以後幾天内發生的事情先行在此交待一番,下文當然還要繼續交待–對夏利的态度有些摸不着頭腦。

    男爵認為,夏利曾經常常威脅他,要把他如何鐘情于自己宣揚出去,現在夏利肯定以為自己”翅膀已硬”,可以獨自飛翔了,所以真的把這話捅了出去;夏利一定是純粹的忘恩負義,把什麼都告訴了維爾迪蘭夫人。

    可是她怎麼就如此容易上當(男爵打定主意要矢口否認,所以堅決相信,别人對他那種感情的指責純屬憑空捏造)?也許是維爾迪蘭夫人的朋友中有哪位自己喜歡夏利入了迷,所以才這麼先聲奪人。

    因此接下去幾天内,夏呂斯向那些毫不知情的”門客”連連發信,弄得他們以為他瘋了。

    然後,夏呂斯又去向維爾迪蘭夫人情真意切、語重心長地叙述了一番。

    可是他那些動人的故事卻絲毫沒有獲得預期的效果。

    維爾迪蘭夫人不斷地對男爵說:”您就不用再為他操心了,别把他放在眼裡,這是個毛孩子。

    ”男爵雖然渴望言歸于好,但他想把夏利自以為穩已到手的東西一概取消,迫他言和。

    他請求維爾迪蘭夫人不要再讓他進門。

    這一點遭到了她的嚴正拒絕。

    結果德·夏呂斯先生義憤填膺,又寫了一封冷潮熱諷的信回敬了她。

    德·夏呂斯先生東猜西測,卻始終摸不清頭腦。

    換而言之,他怎能料想得到,冷拳根本不是莫雷爾發出的。

    當然,他本可以找莫雷爾聊上幾分鐘,把事情問個明白;這誠然是個辦法。

    但是這與他的自尊心和愛情觀是背道而馳的。

    他受到了冒犯,得由别人主動上門向他道歉才是。

    在任何時候,雖然我們一方面想到,私談一下也許可以澄清事實,消除誤會,可是我們又有另一種想法,阻止我們去坦誠布公。

    大凡在二十次場合卑躬屈膝、低頭哈腰的人,到了第二十一次,往往需要揚眉吐氣一下。

    然而正是這一次最不應該唯我獨尊、固執己見,而需要消除誤解,因為不将謊言揭穿,對方的錯覺就會日益加深。

    且說這件事發生以後,上流階層到處傳言,說德·夏呂斯先生要強||奸一名年輕音樂家,企圖未遂,被維爾迪蘭夫婦逐出了門外。

    聽了這個謠傳,有人便說,怪不得,維爾迪蘭家中怎麼再也見不到德·夏呂斯先生的人影了。

    德·夏呂斯先生偶然在某一地方遇見一個曾經被他懷疑過并辱罵過的人,那人當然對他耿耿于懷,可是夏呂斯自己也不主動跟那人招呼緻意;于是别人便覺得,原來一點不假,小圈子裡對男爵都早已衆叛親離。

     話說德·夏呂斯先生被莫雷爾剛才那番話以及老闆娘的态度弄得啞口無言,隻作出一個仙女惶恐受驚的樣子,趁此機會維爾迪蘭先生和夫人作出斷絕外交關系的姿态,引退到第一個客廳,單獨留下德·夏呂斯先生一個人,而莫雷爾在台上隻顧自己忙着套小提琴。

    ”你快給我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維爾迪蘭夫人貪婪地問她丈夫。

    ”我不知道您對他說了些什麼,他臉色*很激動,”茨基說,”兩眼噙滿了淚水。

    ”維爾迪蘭夫人裝傻地說:”可我覺得,我說的話,他聽了好象根本無動于衷。

    ”她耍這種花招不能騙過所有的人。

    她說這話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催雕刻家再重複一遍,說夏利着實哭了。

    這眼淚使老闆娘陶醉,心裡充滿了自豪。

    她怕的就是某某門客沒有聽清楚,以為夏利沒有哭,她絕不願意出現那樣的危險。

     “不不,恰恰相反,我親眼看見,他眼眶裡閃爍着豆大的淚珠,”雕刻家壓低嗓門,帶着一付不懷好意的笑臉悄悄說;同時他又斜睨了一眼,看莫雷爾是否還在台上,直到肯定他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有一個人聽得真切,就是那不勒斯女王。

    誰要是早發現她在場,那立刻會使莫雷爾恢複已經失去的希冀。

    女王參加了另外一個晚會,離開時發現自己把扇子忘在維爾迪蘭夫人處了,她覺得自己親自來取一下比較好。

    她有些尴尬,悄悄走進來,等人一走空,準備道歉一番,寒暄幾句即刻告辭。

    她進來時誰也沒有發現,她正遇上這件事情。

    她立刻明白了。

    這是怎麼回事情,心中頓時燃起了怒火。

    ”茨基說他眼含淚水,你看見了嗎?我沒有看見眼淚。

    噢!是的,是有眼淚,我記起來了,”她怕别人真信了她的話,趕緊改口說。

    ”可是我們的夏呂斯,怎麼那麼局促不安,瞧他兩腿在發抖,都快要站不住了。

    ”她冷酷無情地數落道。

    這時候,莫雷爾朝她跑來:”這位夫人難道不正是那不勒斯女王嗎?”女王正朝夏呂斯走去,莫雷爾用手指着女王(盡管他明知就是她),”唉!發生了剛才的事情,真可惜!這下我再也不能請男爵把我介紹給她了。

    ””等一等,我來給您介紹。

    ”維爾迪蘭夫人說,說着就朝正跟德·夏呂斯先生說話的女王走去,幾個門客随後跟着。

    我和布裡肖沒有跟去,我們倆急于取出我們的衣物出來了。

    夏呂斯本要把莫雷爾介紹給那不勒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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