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還請求親王如有機會谒見國王和王後陛下,一定要代他恭緻敬意,這是人們動身前說的一句話,相當于一場音樂會結束時有人大聲喊”貝盧瓦路的馬車夫奧古斯特”。
我們不清楚福格希親王當時的确切感想是什麼。
他聽到”喬利蒂呢,沒有一個人提他的名嗎?”這句名言後一定無比高興。
因為德·諾布瓦先生身上最閃光的優點雖然因年邁而變得黯淡和紊亂,但他的”大無畏氣概”卻随着年齡而日臻完美,一如某些老年音樂家,其他方面都走下坡路,但到生命結束時卻在室内音樂的演奏技巧上達到前所未有的爐火純青的地步。
①馬基雅維裡(1469-1527),意大利政治家,後泛指一切為達到政治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②喬利蒂(1842-1928),意大利政治家,1908-1914年曾連續擔任内閣會議主席。
總之,本來打算在威尼斯呆半個月的福格希親王當天就回了羅馬,并且幾天後為産業的事受到國王的接見,我想前面已經說過,就是親王在西西裡擁有的産業。
内閣苟延的時間比人們想象的要長些。
内閣倒台後,皇上就為給新内閣物色*一個合适的首腦多方征求了國務活動家們的意見。
然後他召來喬利蒂先生,後者同意出任内閣總理。
三個月後,一家報紙記叙了福格希親王和德·諾布瓦先生的會晤。
報上轉述的兩人之間的談話與我們轉述的一樣,不同之處在于報上寫的是”他帶着人們熟悉的那種狡黠而優雅的微笑說”,而不是”德·諾布瓦先生狡黠地問”。
德·諾布瓦先生認為對一個外交家來說”狡黠地”這個詞已經夠有爆炸力的了,而這種添油加醋的做法起碼是不合時宜。
他曾請求法國外交部予以正式否認,然而外交部也窮于應付。
因為自從那次會晤被披露報端以後,巴雷爾先生每小時向巴黎打好幾次電報,抱怨在奎裡納萊①有一個非官方的法國大使,并報告此事在整個歐洲引起的不滿。
這種不滿情緒其實并不存在,但各國大使出于禮貌不便在巴雷爾先生聲稱大家對此事反感時否定他的說法。
一向隻按自己的想法行事的巴雷爾先生把這種禮節性*的緘默當成了同意。
于是他立即打電報給巴黎:”本人與維斯孔蒂一韋諾斯塔晤談了一小時,雲雲。
”他的秘書們忙得不可開交。
①奎裡納萊:最早是羅馬教皇夏天的居所,1870年開始成為意大利國王的王宮。
不過德·諾布瓦先生有一家曆史悠久的法國報紙為他效忠,早在,1870年,當他在某個德語國家任法國公使時,這家報紙就曾為他幫過大忙。
該報的文章(尤其是頭版頭篇不署名的文章)寫得非常精彩。
可是當這頭版頭篇文章(在遙遠的過去被稱為”巴黎開篇”,現在不知為什麼稱為”社論”)寫得拙劣了,老是沒完沒了重複同一些字眼時,人們對它的興趣反倒比以前增強了百倍。
當時每個人都激動地感到那篇文章是”受啟發”而寫的,也許是受德·諾布瓦先生的啟發,也許是另一位當代偉人。
為了使讀者對意大利發生的事件預先有個概念,讓我們看看德·諾布瓦先生在1870年是如何利用這家報紙來為他服務的吧,大家也許會覺得他此舉徒勞無益,因為戰争終究還是爆發了;德·諾布瓦先生自己卻認為此舉卓有成效,因為他認為萬事首先要作好輿論準備乃是一條公理。
他那些字斟句酌的文章頗象對一個病人的樂觀的估計,而緊接着病人卻一命嗚呼了。
舉例說吧,1870年宣戰前夕,當戰争總動員已接近完成時,德·諾布瓦先生(自然是躲在暗處)認為有必要給那家有名的報紙寄去下面這篇社論:
“在權威人士中間,占上風的意見似乎認為,自昨天下午三四點鐘以來,局勢可以被看作是嚴重的,就某些方面而言,甚至可以被認為是危急的,當然,還未到令人驚慌的程度。
德·諾布瓦侯爵先生可能已與普魯士公使進行了多次晤談,以便本着堅定而和解的精神,極其具體地研究現存摩擦–倘若可以這麼講–的種種原因。
遺憾的是在本文付印時,我們尚未得到兩位公使就尋求一個可作為外交文本基礎的形式達成協議的消息。
”
最新消息:”消息靈通人士滿意地獲悉,普法關系似乎稍有緩和,德·諾布瓦先生可能在’菩提樹下’①會見了英國公使,并與之晤談了20分鐘左右,人們對此事會予以特别重視,并認為這是一個令人滿意的消息。
”(在”令人滿意的”一詞後面加了個括号,括号中是相應的德語詞:befriedigend。
)然而次日社論寫道:”盡管德·諾布瓦先生行事靈活,而且公衆一緻贊譽他善于巧妙而有力地維護法國不受時效約束的權利,但兩國關系的破裂可以說已不能避免。
”
①東柏林市區的一條林蔭大道。
在這樣一篇社論後面報紙不能不附幾則評論,不用說,這些評論也是德·諾布瓦先生寄去的。
大家可能已經從前面幾頁裡注意到,”條件式”①是這位大使在外交文字裡特别喜歡使用的語法形式。
(不寫”據說人們特别重視”而寫”人們可能特别重視”。
)但他也同樣喜歡用直陳式現在時,但不是用這一語法形式通常的意義,而是用它在古法語中的祈願式意義。
社論下面的評論是這樣寫的:
①法語動詞的一種語式,表達不肯定或婉轉語氣。
“公衆從未表現出如此令人感佩的鎮靜。
(德·諾布瓦先生很希望這是真的,但又怕事實正好與此相反。
)公衆厭倦了徒勞無益的騷動,而且滿意地得知皇上的zheng府将根據可能發生的多種情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公衆别無他求(祈願式)。
這種崇高的鎮靜本身已經是一種勝利的征象。
除此以外,我們還想補充一條消息,它可以,如果有此必要的話,進一步安定人心。
此間肯定,由于健康原因早已準備回巴黎接受一次短期治療的德·諾布瓦先生可能已離開柏林,他認為自己留在那裡已失去意義。
最新消息,”皇帝陛下今晨離開貢比涅回巴黎,以便與德·諾布瓦侯爵、國防部長以及深得公衆信任的巴澤納元帥共商國家大事,皇帝陛下取消了為款待其嫂德·阿爾貝公爵夫人而準備舉行的晚宴。
這一措施一經為公衆獲悉立即普遍産生極為良好的反響。
皇上檢閱了部隊,部隊熱情之高筆墨難以形容。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