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來源取得聯系,并從中得到更加秘密的消息,說對外銀行的股票即将上漲,或是比爾的股票即将下跌。
另外,即使在某一個時候比爾的股票上漲或”抛出”對外銀行的股票,即使前一種股票的市場”堅挺”、”積極”,後一種股票的市場”猶豫”、”疲軟”,最可靠的消息來源仍然是最可靠的消息來源。
正因為如此,布洛克在對我們宣布德國皇帝去世時,樣子深奧莫測、神氣活現,同時又怒氣沖天。
他特别氣憤的是聽到羅貝爾說”威廉皇帝”。
我認為,即使在斷頭機的鍘刀之下,聖盧和德·蓋爾芒特先生也是會這樣說的。
社交界的兩位先生如果單獨生活在一個孤島上,不需要向任何人顯示高雅的舉止,也會從這些教養的痕迹中看出對方的身分,就象兩位拉丁語學者會正确地引述維吉爾的語錄一樣。
聖盧即使被德國人嚴刑拷打,也隻會說”威廉皇帝”。
不管怎樣,這種禮貌是思想上有很大約束的标志。
不能抛棄這種約束的人仍然是社交界人士。
另外,同布洛克那種怯懦而又自吹的庸俗相比,這種風雅的平庸是美妙的,特别是因其帶有與此相連的一切隐蔽的寬厚和沒有表露的英雄主義。
布洛克對聖盧喊道:”你難道不能對威廉直呼其名?是的,你害怕了,你在這裡已經對他卑躬屈膝!這樣,我們的邊境上就會出現勇敢的士兵,他們會去拍德國佬的馬屁。
你們的軍裝上有杠杠,你們隻會在旋轉木馬上顯威風。
就是這樣。
”
當我們離開這位同伴後,聖盧微笑着對我說:”這個可憐的布洛克一定要我大顯威風。
”我清楚地感到,顯威風完全不是羅貝爾所希望的,雖然我在當時并不象後來那樣确切地知道他的意圖,當時,騎兵部隊仍然無所事事,他就獲準當步兵軍官,後任輕步兵,最後就是下文中将要談到的結果。
對于羅貝爾的愛國主義,布洛克并不了解,這隻是因為羅貝爾沒有用語言表達出來。
布洛克隻要被認為”适合入伍”,就會對我們發表惡毒攻擊軍國主義的政治言論,但當他以為自己會因眼睛近視而退役時,他也許會發表沙文主義十足的聲明。
但是,這種聲明,聖盧卻不會發表,這首先是由于精神的高尚,使他不能表達過于深邃,但别人卻認為十分自然的感情。
過去,我母親不僅會毫不猶豫地去為外婆而死,而且還會因别人阻止她這樣做而痛苦萬分。
然而,我卻無法想象她過去會從嘴裡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會為母親獻出自己的生命。
”羅貝爾對法國的愛也不是挂在嘴上的,這時,我覺得他非常象聖盧家的人(就象我回憶中的他的父親),而不象蓋爾芒特家的人。
他不會表達這種感情,也是因為他的智慧具有某種道德品質。
聰明的、真正可靠的勞動者,對那些把自己幹的事說得十分漂亮并大加贊揚的人們,有一種厭惡的感覺。
當然,我們不是本能地偏愛戈達爾或布裡肖那樣的人,但我們畢竟對精通希臘文或醫學的人們懷有某種敬意,這些人并不因此而允許自己招搖撞騙。
我曾說過,即使媽媽過去的一切行動都建立在她願為母親獻出自己生命這種感情的基礎上,她也從未對自己說過這種感情,不管怎樣,把這種感情說給别人聽,她不僅會感到無益、可笑,而且會感到刺耳、羞愧。
同樣,我也無法想象聖盧會親口對我談論他的裝備,他要走的行程,我們勝利的可能性*,俄國軍隊無足輕重,英國将會采取的行動,我也無法想象他嘴裡會說出最動聽的話,就是最讨人喜歡的部長對站着的熱情議員所說的話。
這個消極的方面使他不能表達他所感受到的美好感情,然而我卻不能說,在這一方面不存在”蓋爾芒特家族的思想”的作用,就象人們曾在斯萬身上看到這種作用的無數例子一樣。
因為即使我認為他更象聖盧家的人,他同時仍然象蓋爾芒特家的人,正因為如此,在激勵他勇敢的許多動機之中,有一些動機并不和他在東錫埃爾的那些朋友的動機一樣,這些熱愛自己職業的年輕人曾每天晚上和我一起吃晚飯,他們中的許多人帶領自己的士兵在馬恩河戰役或其他地方戰死沙場。
當我在東錫埃爾時,那裡可能有年輕的社會黨人,但我不認識他們,因為他們和聖盧生活的圈子沒有經常的來往;這些社會黨人已經看出,這個圈子的軍官們并非是盛氣淩人、聲色*犬馬的”貴人”,即”平民”、行伍出身的軍官和共濟會會員對這種人起的綽号。
同樣,貴族出身的軍官也在社會黨人的身上充分地看到了這種愛國主義;我在東錫埃爾時,正值德雷福斯案件轟動全國,我曾聽到有人指責社會黨人,說他們”無祖國”。
軍人們的愛國主義是如此真誠、如此深厚,帶有一種确定的形式,他們認為這種形式是不可改變的,并會氣憤地看到使其蒙受”恥辱”,而那些激進的社會黨人,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不自覺的、不受束縛的愛國者,沒有确定的愛國信仰,他們無法理解,哪一種深刻的現實存在于他們所說的充滿仇恨的格言之中。
聖盧也許象他們一樣,已經習慣于把自身中進行的研究和設想看作他自身中最真實的部分,他研究和設想的是最好的用兵方法,以便在戰略和戰術上取得最大的成功,因此,對他來說如同對他們來說一樣,他肉體的生命是某種相當不重要的東西,可以輕易地為這個内心的部分–他們身上真正的生命核–作出犧牲,因為在這個生命核的周圍,個人的存在隻是作為一種保護性*的表面才有價值。
在聖盧的勇敢中,有一些特征更加明顯的成分,人們很容易從中看出在開始時曾是我們友誼的魅力的慷慨大方,也可看到其後在他身上表露出來的遺傳惡習,這種惡習與他沒有超越的某種智力水平相結合,使他不僅欣賞勇敢,而且把厭惡女人發展到陶醉于同男子進行接觸的程度。
他有一種也許是純潔無瑕的看法,即把同随時準備犧牲自己生命的塞内加爾人一起露宿看作是一種精神上的快感,快感中包含着對那些”灑過麝香香水的矮小先生們”的蔑視,這種快感同他在當松維爾時大量使用可卡因給他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