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說是故意幹的。
我覺得,他的這種習慣想必來自軍校的某個教師,他過去和這個教師過從甚密,并公開表示對此人十分欣賞。
因此,我毫不困難地把這種心血來潮解釋為對一種感情的口頭認可,由于這種感情支配了聖盧的行為,使他對剛爆發的戰争持不介入的态度,所以他更喜歡表露這種感情。
他在離開我時問我:”你是否聽說我的舅媽奧麗阿娜要離婚?就我個人而言,我對此一無所知。
這件事不時有人說起,我經常聽到别人說,就信以為真。
我補充一點,這件事将是十分容易理解的;我的舅舅和藹可親,不僅在社交界是如此,而且對他的朋友、對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從某個方面來看,他的心腸甚至要比我舅媽好得多,我舅媽是個聖人,但她使他可怕地感到這點。
不過他是個可怕的丈夫,一直欺騙自己的妻子,侮辱她,粗暴地對待她,不給她錢。
她要離開他将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是此事不假的一個原因,但也是此事不真的一個原因,所以人們會想到并說出這件事。
另外,她已經對他容忍了這麼久!現在我清楚地知道,有許多事情人們說錯了又否定,但後來卻弄假成真。
”聽到這裡,我就想到問他,過去傳說他要娶德·蓋爾芒特小姐,是否有這麼回事。
他聽了大吃一驚,對我肯定地說沒有這麼回事,說這隻是社交界流傳的一個謠言,這種謠言不時産生,也不知是怎麼産生的,然後就不戳自穿,但謠言的不可靠不會使那些相信過謠言的人們變得更加謹慎,一旦産生一個結婚、離婚的謠言或一個政治謠言,他們就會立刻信以為真,并且廣為傳播。
①聖盧是從巴爾貝克回來的。
我後來才間接地獲悉,他曾徒勞地勾引飯店經理。
飯店經理有現在的地位,是因為繼承了尼西姆·貝爾納先生的遺産。
實際上,他就是布洛克的伯父過去”保護”的那個青年侍者。
但是,富裕給他帶來了美德。
因此,聖盧勾引他是白費力氣。
這樣,當那些有道德的青年到了一定的年齡會沉湎于他們終于意識到的情感,作為補償,輕浮的少年變成了有道德的男人,夏呂斯那樣的人因相信過去的故事而來找他們,但已為時過晚,隻會自讨沒趣,碰一鼻子的灰。
一切都取決于時間。
–作者注。
四十八個小時還沒有過去,我了解到的某些事實就已向我證明,我完全錯誤地理解了羅貝爾的話:”這些人不上前線,都是因為他們害怕。
”聖盧說這句話是為了在談話中出風頭,是為了顯示他心裡想的與衆不同,因為他完全不能肯定他的立場會被别人接受。
但是,他在這段時間裡千方百計地使自己的立場被别人接受,他這樣做倒沒有與衆不同,就是從他覺得應該賦予這個詞的意義來看沒有與衆不同,但從本質上看更加接近聖安德烈教堂的法國人,更加符合當時聖安德烈教堂的法國人的一切優良品質,這些法國人是領主、自由民和農奴,農奴對領主或是畢恭畢敬,或是起來造反反對領主,這兩類都是法國的,它們同屬一個科,分為弗朗索瓦絲亞門和莫雷爾亞門,然後兩個箭頭重又合而為一,指向同一個方面,即邊境。
布洛克曾十分高興地聽到一個民族主義者(其實此人的民族主義十分罕見)吐露自己的怯懦,當聖盧問他是否将親赴前線時,他就顯出大祭司的神色*回答道:”我眼睛近視。
”但是幾天之後,布洛克完全改變了對戰争的看法,他來看我時十分慌亂。
他雖然”眼睛近視,但被認為可以入伍。
我送他回家時遇到了聖盧,聖盧為托人把自己引見給陸軍部的一位上校,和一位過去的軍官有約會,據他對我說是”德·康布爾梅先生”。
”啊!不錯,我對你說的是一位老相識,你和我一樣熟悉岡岡。
”我對他回答說,我确實認識此人,也認識此人的妻子,我對他們并不十分贊賞。
但是,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他們之後,我總是認為那個女的仍然值得注意,因為她對叔本華了如指掌,可以出入于她那粗俗的丈夫無法進入的知識界,所以我聽到聖盧對我的回答立刻感到驚識,聖盧說:”他的妻子是傻瓜,我把她交給你了。
但他是個出色*的人物,有才能,又一直十分讨人喜歡。
”聖盧說那女的是”傻瓜”,大概是指她經常出入上流社會的強烈欲|望,對此上流社會持極為嚴厲的态度;至于說她丈夫的那些優點,這也許是他侄女認為他是家庭中最好的人時所看到的他那些優點中的某個部分。
他至少不去關心那些公爵夫人,但是說實在的,這是一種”聰明”,這種聰明同思想家們特有的聰明的區别,就象公衆認為某個富翁”善于發财”的聰明同思想家們的聰明的區别一樣大。
但是,聖盧的話并沒有使我感到不快,因為他的話提請人們注意,奢望和愚蠢相差無幾,而樸實的情趣雖說并不明顯,卻能讨人喜歡。
不錯,我不曾有機會欣賞德·康布爾梅先生的樸實。
但是,正是這點才使一個人變成許多不同的人,原因是有許多人在評論他,此外在評論上也有各種各樣的差别。
對于德·康布爾梅先生的情況,我所了解的隻是皮毛而已。
他的風趣已由其他人向我證實,但我對此一無所知。
布洛克在他家門口離開了我們,嚴厲地抨擊了聖盧,并對他說,他們那些軍裝上帶杠杠的”女婿”在參謀部裡炫耀自己,又不必冒任何危險,他這個普通的二等兵也不想”為了威廉”讓自己的”皮肉穿孔”。
”看來威廉皇帝病得很重,”聖盧回答道。
就象所有那些和交易所關系密切的人們一樣,布洛克特别容易接受聳人聽聞的消息,他補充道:”許多傳說甚至說他已經死了。
”交易所裡認為,任何有病的君主,不管是愛德華七世還是威廉二世,都已經死了,任何即将被包圍的城市都已被攻占。
”隐瞞這件事,”他補充道,”隻是為了不使德國佬那兒的輿論沮喪。
他是在昨天夜裡死的。
我父親是從最可靠的來源得到這個消息的。
”最可靠的消息來源是老布洛克先生重視的唯一消息來源。
這也許是因為他依靠”上層的關系”,有幸和這些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