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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會在《茶經》的上篇寫道:“茶味至寒,最宜‘精’行儉德之人。
若熱渴、凝悶、腦疼、目澀、四肢煩、百節不舒,聊四五啜,與醍醐、甘‘露’抗衡也。
”
這些字語為後世人津津而樂道,但又有誰知它大多是出自積公之口?
不過對一個孩子來說,晨鐘暮鼓的日子,實在太過于枯燥了。
積公大師雖然常感歎我大有佛‘性’,可以對佛經論集過目不忘,但也看得出我志不在佛,便從小就傳授我藝茶之術和孔孟之道,望我在這些方面有所成就。
轉眼間,在龍蓋寺我不知渡過了幾多寒暑。
直到又一個人的到來,我的一生徹底改變了。
那日我在龍蓋寺‘門’前捉蚱蜢,一個面‘色’紅潤、身材高大的老僧,走到我面前問道:“阿彌陀佛。
積公大師可在?”
“閣下是誰?”我一直都受儒家教育,所以張口就說出了和身上的僧衣很不協調的話。
果然那個老僧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是小僧嗎?為什麼口吐世言俗語!”
我見他吓走了我的蚱蜢,沒有好氣的反問道:“難道我告訴過你,我是小僧嗎?”
老僧突然全身一震,呆呆的看着我,一動也不動了。
我有些害怕的望着他,心想這個人恐怕是得了失心瘋,是不是應該先通知寺裡的人把他擡進去?
不料,這老僧卻又突然大笑起來,向我鞠禮道:“哈哈,貧僧總算明白了……施主,請告訴積公大師,我從谂輸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以後我才知道,他是那時與我師父同名的唐代高僧從谂禅師。
就在從谂禅師轉身準備離去時,突然從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又嚴肅又蒼老的聲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
禅師轉過身,毫不猶豫的答道:“飯後三碗茶。
”
我師父積公點點頭,鞠了個禮道:“那就請大師進小寺喝茶。
”
從谂禅師愣了一愣,面‘露’喜‘色’道:“那貧僧就叨擾了。
”
我不懂龍蓋寺的粗茶有什麼值得從谂禅師那麼高興的,聽我身旁的小沙彌說,禅師曾來龍蓋寺五次,而每次都要求積公喝茶,但積公卻總是不許。
我覺得那個小沙彌一定是在說謊。
師父是個很大方的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全身的家當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又怎麼會吝惜那一些不值錢的茶葉呢?
師父把從谂禅師請進大廳裡,寺院中所有人幾乎都到齊呢,連平日總是待在廚房裡很難見到的那些小頭陀,也毫不例外的匆匆趕了過來。
所有人都靜靜的坐在大廳外的空地上,屏住呼吸,生怕發出任何響動,而打擾到了什麼。
而師父和從谂禅師對坐着,身前隻有一張舊桌,兩盞冒着熱氣的綠茶。
“新近曾到此間麼?”師父先問道。
“曾到。
”從谂禅師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