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莫浪語,黃鹄繞山飛,宛轉花園裡。
”案:李為國姓,桃當作陶,若言陶唐也。
配李而言,故雲桃花園,宛轉屬旌幡。
汾晉老幼,讴歌在耳。
忽睹靈驗,不勝歡躍。
帝每顧旗幡,笑而言曰:“花園可爾,不知黃鹄如何。
吾當一舉千裡,以符冥谶。
”自爾已後,義兵日有千餘集焉。
二旬之間,衆得數萬。
裴寂等啟曰:“義軍漸大,宜有司存。
官僚所統,須有隸屬。
”帝曰:“布衣之士,或假名竊位。
孤實将軍,居唐大宇,近舍于此,更欲何求!”裴寂等請進位大将軍,以隆府号,不乖古今,權籍威名。
帝曰:“卿以廢立相期,欲孤為霍光之任,威在将軍,何關大也。
必須仍舊,亦任加之,署置府僚長史已下,功次取之,量能受職。
”裴寂等又請置諸軍并兵士等總号,帝曰:“諸侯三軍,春秋所許。
孤今霸業,差拟晉文,可作三軍,分置左右。
謀簡統帥,妙選其人。
諸軍既是義兵,還可呼為義士。
昔周武克殷,義士非其薄德。
況今未有所克,敢忘義士者乎。
”
太原遼山縣令高斌廉拒不従命,仍遣使間行往江都,奏帝主兵。
炀帝惡李氏據有太原,聞而甚懼。
乃敕東都西京,嚴為備禦。
西河不時送款。
帝曰:“遼山守株,未足為慮。
西可繞山之路,當吾行道,不得留之。
”六月甲申,乃命大郎、二郎率衆取之,除程命赍三日之糧。
時文武官人并未署置,軍中以次第呼太子、秦王為大郎、二郎焉。
臨行,帝語二兒曰:“爾等少年,未之更事。
先以此郡,觀爾所為,人具爾瞻,鹹宜勉力。
”大郎、二郎跪而對曰:“兒等早蒙弘訓,禀教義方,奉以周旋,不敢失墜。
家國之事,忠孝在焉。
故従嚴令,事須稱旨。
如或有違,請選軍法。
”帝曰:“爾曹能爾,吾複何憂。
”于時義師初會,未經講閱。
大郎等慮其不攻,以軍法為言。
三軍聞者,人皆自肅,兵向西河。
大郎、二郎在路,一同義士,等其甘苦,齊其休息。
風塵警急,身即前行。
民間近道,果菜已上,非買不食。
義士有竊取者,即遣求主為還價,亦不诘所竊之人。
路左有長老或進蔬食壺漿者,重傷其意,共所見軍人等同分,未嘗獨受。
如有牛酒饋遺,案輿來者,勞而遣之曰:“此隋法也,吾不敢。
”頗慮前人有限,遂為終日不食以謝之。
于是将士見而感悅,人百其勇。
至西河城下,大郎、二郎不甲,親往喻之。
城外欲入城,人無問男女小大,并皆放入。
城内既見義軍寬容至此,鹹思奔赴,唯有郡丞高德儒執迷不反。
己醜,以兵臨之,飛梯才進,衆皆争上。
郡司法書佐朱知瑾等従城上引兵而入,執德儒以送軍門。
德儒即隋之見鸾人也,大郎、二郎等數之曰:“卿逢野鳥,謬道見鸾。
佞惑隋侯,以為祥瑞。
趙高指鹿為馬,何相似哉。
義兵今獎王室,理無不殺趙高之輩。
“仍命斬焉。
自外不戮一人,秋毫不犯。
往還九日,西河遂定。
師歸,帝聞喜曰:“以此用兵,天下橫行可也。
”是日,即定入關之策。
癸已,以世子為隴西公,為左領軍大都督,左三統軍等隸焉。
二郎為敦煌公,為右領軍大都督,右三統軍等隸焉。
世子仍為太原郡守,命裴寂、劉文靜為大将軍府長史、司馬。
以殷開山、劉正會、溫大雅、唐儉、權弘壽、盧階、思德平、武士彟等為掾屬、記室、參佐等官,以鷹揚王長階、姜寶誼、揚毛,京兆長孫順德、窦琮、劉弘基等分為左右統軍、副統軍。
自外文武職員,随才铨用。
其平旦,有僧俗姓李氏,獲白雀而獻之。
至日未時,又有白雀來止帝牙前樹上,左右複捕獲焉。
明旦,有紫雲見于天,當帝所坐處,移時不去。
既而欲散,變為五色,皆若龍獸之象。
如此三朝,百姓鹹見,文武谒賀,帝皆抑而不受。
丙申,突厥柱國康鞘利等并馬而至,舍之于城東興國玄壇。
鞘利見老君尊容皆拜。
道士賈昂見而謂同郡溫彥将曰:“突厥來詣唐公,而先谒老君,可謂不失尊卑之次。
非天所遣,此輩甯知禮乎“丁酉,帝引康鞘利等,禮見于晉陽宮東門之側舍,受始畢所送書信。
帝僞貌恭,厚加飨賄,鞘利等大悅。
退相謂曰:“唐公見我蕃人,尚能屈意,見諸華夏,情何可論。
敬人者,人皆敬愛。
天下敬愛,必為人主。
我等見之,人不覺自敬。
”従此以後,帝每見,鞘利等愈加敬畏,不失蕃臣之禮。
其馬千匹,唯市好者而取其半。
義士等鹹自出物,請悉買之。
帝曰:“彼馬如羊,方來不已,吾恐爾輩不能買之。
胡人貪利,無厭其欲,少買,且以見貧,示其非急于馬。
吾當共之貢市,不用爾物,毋為迫役,自費家财。
”
已而,高陽郡靈壽賊帥郗士陵,以其黨數千人款附,即授鎮東将軍,封燕郡公,仍置鎮東府,具補僚屬,以招撫山東郡縣。
乙巳,康鞘利等還蕃,乃命司馬劉文靜報,使并取其兵。
靜辭,帝私誡之曰:“胡兵相送,天所遣來,敬煩天心,欲存民命。
突厥多來,民無存理。
數百之外,無所用之。
所防之者,恐武周引為邊患。
又胡馬牧放,不煩粟草。
取其聲勢,以懷遠人。
公宜體之,不須多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