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女來,授以佩刀,引手去。
至一院宇,方阖門語,聞有人掿石撾門。
女驚曰:&ldquo仇人至矣!&rdquo楊啟戶驟出,見一人赤帽青衣,猬毛繞喙。
怒咄之。
隸橫目相仇,言詞兇謾。
楊大怒,奔之。
隸捉石以投,驟如急雨,中楊腕,不能握刃。
方危急間,遙見一人,腰矢野射。
審視之,王生也。
大号乞救。
王生張弓急至,射之,中股再射之,殪。
楊喜感謝,王問故,具告之。
王自喜前罪可贖,遂與共入女室。
女戰惕羞縮,遙立不作一語。
案上有小刀長僅尺餘,而裝以金玉,出諸匣,光芒鑒影。
王歎贊不釋手。
與楊略話,見女慚懼可憐,乃出,分手去。
楊亦自歸,越牆而仆,于是驚寤,聽村雞已亂鳴矣。
覺腕中痛甚曉而視之,則皮肉赤腫。
亭午王生來,便言夜夢之奇。
楊曰:&ldquo未夢射否?&rdquo王怪其先知。
楊出手示之,且告以故。
王憶夢中顔色,恨不真見。
自幸有功于女,複請先容。
夜間,女來稱謝。
楊歸功王生,遂達誠懇。
女曰:&ldquo将伯之助,義不敢忘,然彼赳赳,妾實畏之。
&rdquo既而曰:&ldquo彼愛妾佩刀,刀實妾父出使粵中,百金購之。
妾愛而有之,纏以金絲,瓣以明珠。
大人憐妾夭亡,用以殉葬。
今願割愛相贈,見刀如見妾也。
&rdquo次日楊緻此意,王大悅。
至夜女果攜刀來,曰:&ldquo囑伊珍重,此非中華物也。
&rdquo由是往來如初。
積數月,忽于燈下笑而向楊,似有所語,面紅而止者三。
生抱問之,答曰:&ldquo久蒙眷愛,妾受生人氣,日食煙火,白骨頓有生意。
但須生人精血,可以複活。
&rdquo楊笑曰:&ldquo卿自不肯,豈我故惜之?&rdquo女雲:&ldquo交接後,君必有念餘日大病,然藥之可愈。
&rdquo遂與為歡。
既而着衣起,又曰:&ldquo尚須生血一點,能拚痛以相愛乎?&rdquo楊取利刃刺臂出血,女卧榻上,便滴臍中。
乃起曰:&ldquo妾不來矣。
君記取百日之期,視妾墳前有青鳥鳴于樹頭,即速發冢。
&rdquo楊謹受教。
出門又囑曰:&ldquo慎記勿忘,遲速皆不可!&rdquo乃去。
越十餘日,楊果病,腹脹欲死。
醫師投藥,下惡物如泥,浃辰而愈。
計至百日,使家人荷锸以待。
日既夕,果見青鳥雙鳴。
楊喜曰:&ldquo可矣!&rdquo乃斬荊發圹,見棺木已朽,而女貌如生。
摩之微溫。
蒙衣舁歸置暖處,氣咻咻然,細于屬絲。
漸進湯酡,半夜而蘇。
每謂楊曰:&ldquo二十餘年如一夢耳。
&rdquo
他的書房臨近曠野,牆外有很多古墓。
每到夜晚,墓地裡的白楊被風刮得嘩嘩作響,聲音如同波濤洶湧。
一天深夜,楊于畏一個人在燈下,正感到凄涼,忽聽牆外有人吟詩:&ldquo玄夜凄風卻倒吹,流螢惹草複沾帷。
&rdquo反複吟誦了好幾遍,聲音悲哀凄楚。
仔細一聽,柔弱婉轉像是個女子,楊于畏心中大疑。
第二天一早,出去看看牆外,并沒有人迹,隻有一條紫帶子遺棄在荊棘叢中。
楊于畏撿了回來,順手放在窗台上。
到了夜晚,二更天時,又傳來吟詩聲,和昨夜一樣。
楊于畏悄悄地搬了個凳子到牆邊,登上去往外一望,吟詩聲頓時沒有了。
楊于畏醒悟是女鬼,但心裡卻很傾慕她。
第二夜,他早早地藏在牆頭上等着。
一更天快完的時候,隻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從荒草中姗姗而出,手扶小樹,低着頭悲傷地念起那兩句詩。
楊于畏輕輕咳嗽了一聲,女子倏忽一下,隐入荒草中不見了。
楊于畏繼續在牆下等着,等那女子又出來吟完詩,他隔牆續道:&ldquo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
&rdquo過了很久,牆外寂靜無聲。
楊于畏回到書房中,剛坐下,忽見一個美麗的女子從外面走進來,向他施禮說:&ldquo您原來是位風雅之士,我卻過分害怕而躲避開了。
&rdquo楊于畏大喜,拉她坐下。
那女子又瘦又弱,似乎連衣服的重量也承擔不起。
楊于畏問道:&ldquo你的家鄉是哪裡?怎麼長久地住在這地方?&rdquo女子回答說:&ldquo我是隴西人,随父親流落到這裡居住。
十七歲時得暴病死去,到現在二十多年了。
住在荒野地下,十分孤單寂寞。
那兩句詩是我自己作的,以寄托幽恨之情。
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下句,承蒙你代續上了,我九泉之下也感到歡快!&rdquo楊于畏想和她交歡,女子皺着眉頭說:&ldquo陰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