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簪珥,悉将去,願鬻我為尼,更可少得直。
我亦不洩也。
&rdquo盜稽首曰:&ldquo娘子貞烈,神人共欽。
小人輩不過貧乏無計,作此不仁。
但無漏言幸矣。
何敢鬻作尼!&rdquo庚娘曰:&ldquo此我自樂之。
&rdquo又一盜曰:&ldquo鎮江耿夫人寡而無子,若見娘子必大喜。
&rdquo庚娘謝之。
自拔珠飾悉付盜,盜不敢受,固與之,乃共拜受。
遂載去,至耿夫人家,托言舡風所迷。
耿夫人,巨家,寡媪自度。
見庚娘大喜,以為己出。
适母子自金山歸也,庚娘緬述其故。
金乃登舟拜母,母款之若婿。
邀至家,留數日始歸。
後往來不絕焉。
異史氏曰:&ldquo大變當前,淫者生之,貞者死焉。
生者裂人眦,死者雪人涕耳。
至如談笑不驚,手刃仇雠,千古烈丈夫中豈多匹俦哉!誰謂女子,遂不可比蹤彥雲也?&rdquo
那時正是兵荒馬亂的年頭,金大用一家遠離故鄉,到南方逃難。
路上遇到一位少年也帶着妻子逃難,自稱是揚州人,名叫王十八,願意在前面引路。
金大用很高興,兩家人便同行同住。
這天,到了一條河邊,庚娘偷偷告訴金大用說:&ldquo不要和那少年同乘一條船。
他總是盯着我看,眼珠亂轉,神色不正常,好像心術不正!&rdquo金大用答應了。
王十八殷勤地雇了條大船,幫着金家搬運行李,忙忙碌碌,非常周到。
金大用不忍拒絕他的好意,又想到他還帶着少婦,不該有什麼問題。
少婦與庚娘住在一起,看上去也很溫順和氣。
王十八坐在船頭上,同船家親近地說着話,好像是早就認識的親朋好友。
不多時,太陽落山了,遼闊的水面一望無際,分不清東西南北。
金大用看到四周荒涼險惡,心中很是疑惑奇怪。
船行了一會兒,月亮升起來了,隻見到處是蘆葦。
船停下後,王十八邀金大用父子到船頭望望風景,乘機将金大用擠下水去。
金大用的父親看見剛要呼喊,船家用篙一下把他打落水中。
金母聽到聲音出來察看,又被打下船去,王十八這才喊救人。
剛才金母出來時,庚娘在後邊,已察覺剛才發生的事。
聽到一家人都掉進河裡,也不驚慌,隻是哭着說:&ldquo公婆都淹死了,我到哪裡去呢!&rdquo王十八進來勸她:&ldquo娘子不要憂慮,請跟我到南京去吧。
我家有房子有地,很富裕,保你吃穿不愁。
&rdquo庚娘止住淚說:&ldquo要能這樣我就滿足了。
&rdquo王十八非常喜歡,一路殷勤地伺候庚娘。
到了晚上,王十八拉住庚娘求歡,庚娘假托來了月經,王十八就到少婦那裡睡了。
天将初更,隻聽王十八夫婦吵了起來,也不知什麼原因,隻聽到女的說:&ldquo你辦這種事,怕雷霆會劈碎你的頭!&rdquo王十八就打那女人,女的喊起來:&ldquo死了算了!實在不願給殺人賊當老婆!&rdquo王十八吼叫着把女人拖出船艙,隻聽到咕咚一聲,接着就聽到喊婦人落水了。
過了幾天,到了南京,王十八領庚娘回到家,上堂拜見母親。
王母驚訝不是原來的媳婦了。
王十八說:&ldquo原先的媳婦掉到水裡淹死了,這個是新娶的。
&rdquo回到房裡,又要親近庚娘,庚娘笑着說:&ldquo三十多歲的男人了,還不懂這人情世事嗎?普通人家成親,還得喝一杯薄酒呢你家中這麼富裕,當然不難辦到。
如沒有幾分酒意,草率行事,成什麼樣子?&rdquo王十八很高興,置辦了酒席,兩人對坐飲酒。
庚娘拿着酒壺殷勤地勸酒,王十八慢慢有些醉了,推辭不喝了。
庚娘換了大碗,媚笑着強要他喝,王十八不忍拒絕,又喝了下去,不禁酣然大醉,脫了衣服睡到床上,催促庚娘快睡。
庚娘撤了燈燭,借口小解,走出房門,拿了把刀進來摸黑來到床前,伸手摸王十八的脖子,王十八還抓着庚娘的胳膊,說着親熱的話。
庚娘用力一刀砍下去,沒把他砍死,王十八叫着要爬起來庚娘又砍了一刀,王十八這才死了。
王母好像聽到響聲,過來問出了什麼事,庚娘也把她殺死了。
王十八的弟弟王十九發覺了,庚娘知道不免一死,立即揮刀自殺。
可刀刃卷了,砍不進去,她便打開門跑了出去。
等王十九追出來,她已跳進池塘裡了。
十九急忙呼告鄰居,把庚娘撈上來,見已經死了,但面色端莊豔麗,依然同活着一樣。
大夥一同檢驗了王十八的屍首,看見窗上有一封信,打開一看,原來是庚娘寫的,信裡詳細講述了她全家的冤情。
衆人都認為庚娘是個烈女子,商量好斂錢給她出殡。
天亮後,來看的人有好幾千,見了庚娘,個個敬佩,人人朝拜。
一天的時間,就斂得了上百兩銀子。
好心的人們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