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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續黃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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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已,參差蹩躠而行。

    比至山腰,妻力已盡。

    泣坐路隅。

    曾亦憩止,任監者叱罵。

     忽聞百聲齊噪,有群盜各操利刃,跳梁而前。

    監者大駭,逸去。

    曾長跪告曰:&ldquo孤身遠谪,囊中無長物。

    &rdquo哀求宥免。

    群盜裂眦宣言:&ldquo我輩皆被害冤民,隻乞得佞賊頭,他無索取。

    &rdquo曾怒叱曰:&ldquo我雖待罪,乃朝廷命官,賊子何敢爾!&rdquo賊亦怒,以巨斧揮曾項,覺頭堕地作聲。

     魂方駭疑,即有二鬼來反接其手,驅之行。

    行逾數刻,入一都會。

    頃之,睹宮殿,殿上一醜形王者,憑幾決罪福。

    曾前匍伏請命,王者閱卷,才數行,即震怒曰:&ldquo此欺君誤國之罪,宜置油鼎!&rdquo萬鬼群和,聲如雷霆。

    即有巨鬼捽至墀下,見鼎高七尺已來,四圍熾炭,鼎足皆赤。

    曾觳觫哀啼,竄迹無路。

    鬼以左手抓發,右手握踝,抛置鼎中。

    覺塊然一身,随油波而上下,皮肉焦灼,痛徹于心,沸油入口,煎烹肺腑。

    念欲速死,而萬計不能得死。

    約食時,鬼方以巨叉取曾,複伏堂下。

    王又檢冊籍,怒曰:&ldquo倚勢淩人,合受刀山獄!&rdquo鬼複捽去。

    見一山,不甚廣闊,而峻削壁立,利刃縱橫,亂如密筍。

    先有數人罥腸刺腹于其上,呼号之聲,慘絕心目。

    鬼促曾上,曾大哭退縮。

    鬼以毒錐刺腦,曾負痛乞憐。

    鬼怒,捉曾起,望空力擲。

    覺身在雲霄之上,暈然一落,刃交于胸,痛苦不可言狀,又移時,身驅重贅,刀孔漸闊,忽焉脫落,四支蠖屈。

    鬼又逐以見王。

    王命會計生平賣爵鬻名,枉法霸産,所得金錢幾何。

    即有盨須人持籌握算,曰:&ldquo二百二十一萬。

    &rdquo王曰:&ldquo彼既積來,還令飲去!&rdquo少間,取金錢堆階上如丘陵,漸入鐵釜,熔以烈火。

    鬼使數輩,更相以杓灌其口,流頤則皮膚臭裂,入喉則髒腑騰沸。

    生時患此物之少,是時患此物之多也。

    半日方盡。

     王者令押去甘州為女。

    行數步,見架上鐵梁,圍可數尺,绾一火輪,其大不知幾百由旬,焰生五采,光耿雲霄。

    鬼撻使登輪。

    方合眼躍登,則輪随足轉,似覺傾墜,遍體生涼。

    開目自顧,身已嬰兒,而又女也。

    視其父母,則懸鹑敗絮土室之中,瓢杖猶存。

    心知為乞人子,日随乞兒托缽,腹辘辘不得一飽。

    着敗衣,風常刺骨。

    十四歲,鬻與顧秀才備媵妾,衣食粗足自給。

    而冢室悍甚,日以鞭棰從事,辄用赤鐵烙胸乳。

    幸良人頗憐愛,稍自寬慰。

    東鄰惡少年,忽逾牆來逼與私,乃自念前身惡孽,已被鬼責,今那得複爾。

    于是大聲疾呼,良人與嫡婦盡起,少年始竄去。

    一日,秀才宿諸其室,枕上喋喋,方自訴冤苦忽震厲一聲,室門大辟,有兩賊持刀入,竟決秀才首,囊括衣物。

    團伏被底,不敢作聲。

    既而賊去,乃喊奔嫡室。

    嫡大驚,相與泣驗。

    遂疑妾以奸夫殺良人,狀白刺史。

    刺史嚴鞫,竟以酷刑誣服,律拟淩遲處死,絷赴刑所。

    胸中冤氣扼塞,距踴聲屈,覺九幽十八獄無此黑黯也。

    正悲号間,聞遊者呼曰:&ldquo夢魇耶?&rdquo豁然而寤,見老僧猶跏趺座上。

    同侶競相謂曰:&ldquo日暮腹枵,何久酣睡?&rdquo曾乃慘淡而起。

    僧微笑曰:&ldquo宰相之占驗否?&rdquo曾益驚異,拜而請教。

    僧曰:&ldquo修德行仁,火坑中有青連也。

    山僧何知焉。

    &rdquo曾勝氣而來,不覺喪氣而返。

    台閣之想由此淡焉。

    後入山,不知所終。

     異史氏曰:&ldquo夢固為妄,想亦非真。

    彼以虛作,神以幻報。

    黃粱将熟,此夢在所必有,當以附之邯鄲之後。

    &rdquo 譯文  福建有一位姓曾的舉人,考中進士時,與二三位同科考取的進士到京城郊區遊逛。

    偶然聽别人說,在佛寺裡住了一位算命的先生,便一塊去請算命先生給算一卦。

    進了屋子,行禮坐下。

    算命先生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就順便奉承了他幾句。

    曾某搖着扇子微笑,問算命先生:&ldquo我有沒有身穿蟒袍、腰系玉帶的福分啊?&rdquo算命先生一本正經地說:&ldquo你可做二十年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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